变成恶女的猫后(穿书)(103)
卫北临身形一顿,似是有些犹豫,但又不敢违背皇帝的意思,眼皮耷着,缓缓将脸仰起来。
算起来他穿到这个世界已三月有余,又日日浸在深宫墙院里,对这里不成文的规矩皆了熟于心——皇权是天,天子之令,不得违抗,且圣心难揣,不得直视圣颜。
景仁帝打量他一番,心里便有数了,冷笑道:“你和她到什么地步了?”
有些事情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更别说景仁帝还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卫北临虽不知其中细节,但能坐上皇位之人少有蠢笨,他本也没想过能瞒过皇帝,“并未逾距。”
“好一个未逾距。”景仁帝似是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来回踱步着,“天界寺下山那日,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男人眼皮一颤,道:“寻她。”
景仁帝顿步,眯眸定定瞧着他。
卫北临抿了抿唇,事已至此,再欺骗皇帝只会断了他的后路,只得简洁道:“忠远侯府的人谋算她,害她坠崖,臣怕她出事。”
景仁帝沉眸听着,问:“真是褚玉霜做的?”
此事他的确略有耳闻——如今金陵人人都传,是忠远侯府刚寻回的真千金恶贯满盈,嫉妒褚雪镜这个假千金、憎恨她霸占了自己原本的优渥生活,是故买通了马夫,在下山时害褚雪镜落崖,生死不明。
而忠远侯府将褚玉霜禁足,似是默认了这一说法。
卫北临摆了摆头,“臣……不敢妄言。”
帝王抬步回到桌案前,视线扫过仍老老实实跪着的少年,思虑着坐下。
上辈子也却有这么一出,不过当时褚雪镜坠崖不久便被寻回,据说是受了重伤,但因发现及时吊住了一口气,救回来后便一直卧床静养,连萧胤玦的生辰宴都无法出席。
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变数除却褚雪镜亦是重生的外……
景仁帝看着卫北临,终是开口道:“起来吧。”
男人下意识抬眼,似是震惊皇帝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了,却是对上皇帝深沉的凤眼。
他心头一颤,反应过来后无视发麻的小腿,立马提裳站了起来,隐在裳下的小腿骨还发着抖。
景仁帝道:“她如今在你府中?”
卫北临捏了捏指节,不语。
“怎么?是跟在朕身边久了,翅膀硬了?”景仁帝眼神冷漠,根本看不出平日温和纵容的神态。
要不说他和萧胤玦是父子呢?
卫北临心知他势单力薄,还没有能和皇帝叫板的资本,自嘲般扯了扯唇,颔首默认。
“你倒是胆子大。”得到肯定的应答,景仁帝却未曾有怒意,淡声道,“是笃定朕会帮你们遮掩么?”
又是沉默,卫北临提袍要跪。
“免了吧。”景仁帝随意挥了挥手,掀眼觑着他,忽然问,“就当真这么喜欢她?”
卫北临以往时常跟在他身边,他知道少年是个聪明人,知道把握时机,不用他指点太多也能很快明白自己的处境。
但他最大的问题……景仁帝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心性过于天真。
如今这个世代,仅凭一腔热血走不长远。
卫北临不清楚景仁帝收敛气势,如此平和地问他这个问题的目的。但眼下在金陵,他无权无势,除了有个在北境打仗的爹,能倚靠的只有皇帝。
他道:“是。”
从前他这么问,男人都是插科打诨,今日却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景仁帝心情稍霁,眉梢挑了挑,“非她不可?”
卫北临抬眸,丝毫没有停顿,“非她不可。”
哎。
明明是他问的,听到回复后心上还是忍不住揪紧。景仁帝无奈,“太子对她势在必得,想必你不会没有察觉。”
男人眉头动了动,并不否认。
“那丫头和太子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景仁帝紧盯着他的面容,不错过他的任何神情,“你确定她会放弃太子妃之位,嫁予你一个纨绔世子么?”
纨绔与否,至少在世人眼中他担着这个名头,而光风霁月的是太子萧胤玦。
一个是前途未卜、在金陵为质的膏粱子弟,一个是声名远扬、锦绣未来的大燕储君,孰轻孰重,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选谁。
景仁帝已经没了起初的怒气,饶有兴趣地等待着,他很好奇,卫北临会怎么回答。
是自信自己魅力无穷,肯定对方对他情根深种、死心塌地,还是深信他们感情可以超越声名、权力和钱财,无所谓其他?
但卫北临只是轻声道:“她不爱我。”
景仁帝微顿,撩起眼皮看向他。
身居高位者,总有非同一般的敏锐,他能看出两人昨夜才亲密过,也能看出男人细微的变化,和一些藏在内心深处的、令人难以辨别的东西。
皇帝缓缓道:“哦?”
“臣不过是个纨绔子,整个金陵都知道。”卫北临说了进御书房后最长的一句话,“唯有镇北王世子这一身份,稍微有点作用,全倚仗我父王。”
他当着皇帝的面,毫无遮掩地把个中关系掰扯得清清楚楚,“忠远侯府,看似忠正安分,实则包藏祸心;而太子萧胤玦……”
他面无表情,第一次在景仁帝跟前明确了对其的态度,“狼子野心。”
景仁帝笑意不改,眸色却沉了下去。
“臣肯定,您知道他们在背后做什么。”卫北临一字一顿,吐字清晰,“他们只把她当棋子,她想自保,有何不妥。”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皇帝不说话,卫北临却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句接一句倒豆子似的,“臣虽不知他们究竟要利用她做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否则怎么会这般藏掖着。若不是她对此有所察觉,早就不知道阎王府里走了几回了,便是闹得通天下地也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