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恶女的猫后(穿书)(143)
郑天翼叹了口气,缓缓道:“陛下要将卫静安的儿子放回北境,便是没了桎梏他的锁铐,朝中惴惴不安,这才求到老臣头上,求老臣劝陛下三思。”
他已是耄耋之年,心有余而力不足,退居朝后多年,但因前朝威望和与景仁帝的关系在,请到他头上并不奇怪。
景仁帝垂眸久久不言,郑天翼像是看穿了他的沉默,又道:“帝王做事,从来没有向臣子解释的道理,只是……”
他措辞委婉谨慎,仿佛是被迫而来,既不想再被那些臣子央着,也不想让景仁帝为难。
“哎,罢了。”不等景仁帝说什么,郑天翼摆了摆头,“老臣今日来这一趟,就算交了差,陛下切莫怪罪臣就好。”
“国公这是哪里话,”景仁帝果然语气松动了些,对身边招了招手,“去给国公沏壶好茶,就今岁进贡的银毫雪针罢。”
这是有意要支走贺尹,郑天翼轻捋长须的动作缓了缓,只道:“多谢陛下。”
待贺尹关上屋门的声音响起,景仁帝抬起眸来,欲言又止,似是怎么也找不到开口的切入点,重重舒了口气。
郑天翼眼皮跳了跳,皇帝故意做出这样的做派,怕不是要给他埋什么坑,“陛下……”
“不是朕非要放虎归山,”景仁帝拾起书案上的一本折子,踱步到郑天翼身边递给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郑天翼知道皇帝会突然让卫北临回北境不会那么简单,却没料到他竟会直接和盘托出。他怔了怔,从皇帝手中接过那本没有署名的密折。
他一目十行将折上的内容看完,一时不知是该震惊还是茫然,“镇北王他……”
失踪了?
怎么会突然失踪呢?虽说这些年来边境常有来犯,卫静安为此亦长年驻守军营,可好端端的,没有大战急报,缘何会无故失踪呢?
郑天翼怔然放下手中的折子,思考着这封密折的真实性。
送到皇帝面前的,自然不会有假,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但送到他手中的,就不一定了。
郑天翼神情严肃地合上奏折,不禁道:“陛下,兹事体大,臣……”
“国公,”景仁帝淡然打断他的官话,“朕交给你看,并非是为了什么。”
郑天翼嘴角弧度顿住。
“您是先帝在世时的旧人,朕不想瞒你。”景仁帝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此事事发突然,北境连夜发的密报,还未传开,朕现在也不知卫静安是死是活。”
密折上写明镇北王卫静安已失踪一月有余,眼看要瞒不住了,才加急往金陵传报。各中阻挠便不说了,眼下递到景仁帝手里,恐怕北境已经乱成一团糟。
“可是……”郑天翼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但理智上还惦记着卫北临的事,“这和卫世子……”
景仁帝目光投向他,“镇北王失踪,你说,让谁接管他的军队?”
郑天翼失力般瘫回太师椅上。
是了,放眼整个大燕,除了卫北临,还有谁能接受镇北王的军?
便是那卫北临是个纨绔中的纨绔,在金陵这么多年早被养成了废子,可他毕竟是镇北王唯一的儿子,北境那些军里的蛮匪,认镇北王,多少能给他儿子一点薄面,可若是景仁帝派人去接管,就没那么简单了。
否则不会从先帝到现在,还没能削弱卫静安的兵力,只能出让他唯一的儿子进金陵为质的下策。
“卫北临是个草包,”御书房中没有旁人,景仁帝说起话来便无所顾忌,“朕就放他回去,看卫静安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真失踪,景仁帝也不会咬牙把套进笼里的羊放走。
“你信他能接得住卫静安的军么?”皇帝面色凉薄,眸色深冷,“他接不住,也有他的好果子吃。”
听这话,景仁帝虽免了卫北临的牢狱之灾,但仍心有芥蒂,咽不下这口气。
郑天翼垂眼,他怎么也是从先帝时就侍君到现在的老臣了,帝王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他撩起许久都穿不了一次的官袍跪下,颤声道:“老臣必会为陛下排忧解难,请陛下放心。”
“国公又客气了,”景仁帝倚坐着,和先前免了郑天翼行礼的模样大相径庭,他低眼瞧着郑天翼藏在官袍下明显的脊骨,轻呵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朕就知道,这么多人,还是国公最令朕安心。”
言下之意,来旁敲侧击他的人这么多,他独独就选中了郑天翼做这个挡箭牌,莫大的信任,亦是莫大的压力。
今日之事,一旦流出一点谣言,郑天翼就是第一罪人。
年过半百的老臣手指抖着,起身又拜了下去,“臣,唯忠陛下。”
景仁帝,完全不会再受他们摆布和控制了。
……
卫府。
好福忙里忙外地收拾着包袱,从世子那日突然离席他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在世子入狱后彻底坐实。
世子在监牢中受了那么多苦,幸在苦尽甘来,不管皇帝是什么目的,至少他们可以回家了。
卫北临阖眸坐在床沿,额头轻抵着冰凉的木柱。
“世子,”好运从门外进来,禀报道,“府里的仆从都给了银子遣了,马车也备好了。”
北境路途遥远,骑马才是最快的,但卫北临重伤未愈,受不起这种颠簸,马车虽慢,好在能舒适些。
男人眼皮微掀,淡淡道:“知道了。”
好运和好福对视一眼,其实他们知道世子这般是为了谁,可在他们看来,那人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世子这样失魂落魄,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