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女配她在边塞种田经商(128)
楚玉柔正在廊下绣花,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眉眼间顿时绽放出掩不住的喜悦。她将绣绷往椅子上一搁,快步迎上前来,亲昵地挽住柳叶舒的手:
柳叶舒让她拉着坐下,丫鬟奉上新沏的茶水,茶香与紫藤花香交织在一起。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递给楚玉柔:“玉柔姐,前些日子你说令堂的病症一直不见好转。这是我特意托人寻来的上等药材,熬了好几个通宵才配好的丹药,这药对治咳疾最是有效。”
楚玉柔听到这话,脸色忽然一白。她看着那个青瓷小瓶,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哽咽:“叶舒...我娘她...已经不在了。”
柳叶舒一怔,手中的药瓶差点掉落。她记得上次见面,楚玉柔还说母亲病重,她特意翻遍了祖母留下的医书,寻了最好的方子,连着几个晚上不眠不休地熬药。“怎么会...上次你说...”
“上次见你时,我娘刚走。”楚玉柔勉强扯出一抹笑,手指绞着帕子,“我那时候还没缓过神来,不知该如何开口。后来你忙着田里的事,我也就...一直没说。”
“对不起,玉柔姐。”柳叶舒心头一阵酸涩,将楚玉柔紧紧抱住,“我该多来看看你的。”
“这怎么能怪你。”楚玉柔拍拍她的背,声音哽咽,“你还记得我娘的病,还特意熬药,我已经很感动了。”
两人默然片刻,楚玉柔强自打起精神,擦了擦眼角:“说说你吧,这几日田间劳作辛苦得紧吧?可是有何难事?”
柳叶舒轻轻抿了一口茶,看着茶盏中的茶叶沉沉浮浮,忽然开口:“玉柔姐姐...成为妾室,是什么感觉?”
这句话在她温和的语气中显得格外突兀,楚玉柔一时怔住,片刻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眼中的光彩微微黯淡了下来,轻轻笑了一声,却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无奈与隐忍:“原来是问这个。”
她垂下目光,看着茶盏中淡淡浮起的茶叶,指尖缓缓摩挲杯沿,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词句:“叶舒妹妹,妾室...便如这浮萍,漂浮不定,永远缺少根基。虽说也有欢愉的日子,但终究如履薄冰。“她苦笑一声,“虽得青睐,却始终不敢奢望太多。”
柳叶舒静静听着,目光深沉。楚玉柔的手有些发凉,她紧紧握住,似要传递些许温暖。楚玉柔抬眼看了她一眼,神情中多了一丝坦然:“虽说唐大人待我不错,夫人也还算宽和,但...终究是寄人篱下,低人一等。”
她忽然想到什么,目光惊疑不定:“叶舒,你该不会是...想给祁将军做妾吧?”
柳叶舒身子一僵,茶盏在手中微微晃动,忙低下头掩饰慌乱:“没...没有的事。”
“是祁将军提出来的?”楚玉柔眉头紧蹙,语气中满是关切。
“不是。”柳叶舒摇摇头,声音很轻,“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就是忽然想知道,做妾是什么感觉。”她抬起头,对上楚玉柔担忧的目光,勉强笑了笑,“也许是最近被那些媒婆烦得狠了,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楚玉柔紧紧握住她的手:“叶舒,你要记住...”她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词句,“做妾不是报恩的方式。”
柳叶舒的手微微颤抖:“我知道。我就是...就是觉得,若能留在将军府,或许也是一种安稳的活法。”
“你呀...”楚玉柔心疼地看着她,“别拿自己的一生去换那点安稳。若真的做了妾,不但失了自由,还要受尽委屈。祁将军待你再好,也终究是主子待下人的好。”
柳叶舒沉默片刻,起身整了整衣裳:“时候不早了,我得去地里看看。前几日新种下的黍子,这会儿该发芽了。”
“去吧。”楚玉柔轻轻推了她一下,“记得常来看我。这府里虽不缺吃穿,却总少个说心里话的人。”
柳叶舒点点头,转身往外走。阳光透过回廊的花格窗落在她身上,映得她的背影格外清瘦。
花瓣簌簌落在她的肩头,像是纷纷扬扬的心事。
*
夕阳如血,染红了边关的天际。残破的暮色逐渐笼罩战场,远处的山丘上还能看见几具未曾收敛的尸骸。冷风裹挟着黄沙穿过军帐,撩动帐帘,带来一丝令人不安的寒意。
帐内烛火摇曳,祁余伏案研读军书。手边那壶茶早已凉透,茶叶沉在杯底,像极了战场上沉睡的将士。案上堆满了密报和地图,每一份都标注着敌军的动向。蜡烛燃了大半,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壁上,随风摇曳,仿佛在演绎着某种无言的预兆。
冷不防,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祁余抬手揉了揉鼻子,抬眼望向帐外。夜已深了,远处依稀传来巡营士兵踩在砂石上的脚步声,偶尔夹杂着马匹的嘶鸣。四月的边关,夜风依然带着料峭的寒意,卷着风沙灌进帐内。
他起身走到床榻边,从箱子里取出那件护心甲。月光从帐顶的缝隙中漏进来,照在护心甲上,映出那些细密整齐的针脚。将护心甲穿在身上,熟练地系好皮绳。这件甲胄仿佛带着远方的牵挂,贴着他的心口,温暖而踏实。
帐外传来哨声,黑暗中马蹄声急促。祁余神色一凛,快步走出军帐。夜风掀起他的衣袍,某个瞬间,他似乎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那是她为护心甲熏的香料,据说可以驱虫防蛀。
“但愿她在春耕时,也像缝制这护心甲一样用心。”祁余低声自语,继而摇头失笑,“不过这丫头做事,倒是不用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