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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仙(159)

作者: 错金 阅读记录

这些骑兵并不与重甲兵正面相抗,只是似黏非黏地,绕着重甲队伍一碰,立即散开换个方位,然而他们碰到的那一片队伍,就坍塌下去。

县令骇然怒张双眶,他猜出了这支骑兵手里使得什么——鹤钉锤。

一枚铁重锤,配上一支毒喙般的铁刺,巨力往盔甲上一砸,连人的头骨都能隔着盔甲活活地砸凹下去!加上这铁刺一敲,如今是江平的队伍成了蚌中软肉!

他还未来得及下令撤退——此时撤退是完全来得及的,退一万步说,即便不撤,骑兵一直这么砸,就是砸到破甲弩来,也杀不了多少人。

他们能乱了重甲的阵,卸了重甲的行动力,但却极难杀死里面的人。

有一锤毙命之巨力者,能找出几个人来呢?

如雷般的嘶鸣声响彻天际。

到了这一刻,县令才冷汗直下,心肝脏腑都让冻住了。

什么怪物!

骑兵一呼而退,而骑兵越众而出,震耳欲聋的鸣叫声中,驰骋着朝江平城冲了过来!

骑兵冲城,属实不算新奇,然而这帮骑兵胯下的,马不像马,象不似象,身形庞大至极,身量足有两匹马那样大,蹄声如同雷暴,尖啸声远远就听得见。

对上这样的骑兵,都不用对付人,光是对付坐骑,就知道打起来会有太惨烈,伤亡会有巨大。但县令到了这一步,他知道这批骑兵不是来冲城的。

县尉还在呼喝指挥,脚步纷沓,甲冑乱响,县令却已然被浸入了冰水中一般,只是大睁着眼睛,什么都听不分明了。

江平的重兵皆被打陷了盔甲,重伤之下负重难行,个个站立片刻就要摔倒,只能眼睁睁看着打了铁钉的马蹄当空而下,脑髓血肉都在盔壳里迸射了。

城门开了又关,城墙之上的人围观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江平城门大开。县令撑着气站在城门之中,瞪圆了眼睛等着看手段雷霆狠厉至此的敌人。

先进的依然是骑兵,耀武扬威地挥着手里的鹤钉锤,呼呼作响。

忽然领头的骑兵鹤钉锤脱手,一头砸进县令脚边的地里,溅起来的泥土碎屑打得一边县尉一个哆嗦。

来者很利落地揭了头脸盔甲,露出一张女人的脸来,端正秀美,县令就不可思议地愣住了。

“我叫济善,从此便是此地的郡守!”

她说,声音够大,够亮,够清朗,发布着自己的宣言:“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了。”

县令人傻了。

他总以为攻打来的是甘州,再不济也是南地陈,何,刘之流,然而——

这谁啊!

谁破了江平城防守,将这块邻三洲的地方收入囊中?

济善最初一番冲锋陷阵,把人疲累坏了,额发汗津津地贴着额头。

因此她没耐心跟这些愣头愣脑的中年男人纠缠,呼一声收回鹤钉锤,她重新戴上盔甲,骑马径直朝城中去了。

济善很不客气,既然这里成了她的地方,她进城之后也不管队伍,闻着饭菜香味,她随便进了一户客栈去,往桌子上一坐就要吃饭。

那老板战战兢兢上了桌子,见她下箸飞快,专往肉碗里伸。

济善专心致志,在一片战战兢兢中,把饭食吃得一干二净。

放下筷子咳了一声,她见四周,没闲功夫搭理自己,她兀自下了饭桌,推开门出去了。

她之前从平南王手中救下来的人,倒是习武的,叫石瑁,穿甲佩刀,在门外等她。

这人也倒是虎背熊腰,如今身子好了,瞧着魁梧。

见济善出来了,石瑁就弯下腰对着她说:“队伍都安置好了。”

“县令老实么?”

“现下看来是老实的。”

济善摇头说:“盯紧了,他必有不老实的时候。骑兵跟鹤钉锤的事,一样也不能传出去让外面知道。”

她吃饱喝足,就又有力气去巡视自己的新领地。济善叫了一帮县里的富户地主、大小官吏来,给他们办宴席,让他们“认认主”。

酒过三巡,等每个人都保证了自己以后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济善才站起来,拍了拍县令的肩,心满意足地走了。

在她身后,那屋子门到窗都关紧了,锁严了,济善对郡佐耳语般的道:“把话放出去,从现在开始,谁敢往江平外走,往外面传一星半点的消息,我就放火,烧了这一屋子的人。”她慢吞吞地补充:“从这屋子开始烧起!”

这个县令对于江平城百姓来说,是个安稳安定的象征,守城这么多年,大小算个英雄。为了保稳,别的郡来犯,就是把城墙炸了,也不会愿意去炸江平的县令。

济善生的艳丽,脸颊丰润,嘴唇艳红,眼珠子亮的摄人,甚至在即将过去的昏黑傍晚中,都闪烁着显而易见的光亮。叫人一望,都知道她是个惯于磨牙吮血的凶徒。

石瑁于是答应了一声,依言办下去。

济善想的很明白,既然要打,她就先打。

她手里是有东西的,黑袍人既然要带着仙人引而不发,她就得把事情挑明了,让他们不得不行动。

这一点她的思路同陈相青是一样的。

但她还多了一跳。

黑袍人认为仙人可控,笑话。

难道她可控吗?难道陈相青以前那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法子,能把她给驯服了?难道后来陈相青怀柔地又是给权又是给钱,能让她满足了?

只要她们是她,那就不可控。

她必须得让她们,先和自己一样,从黑袍人的手中跳出来。

要打,可以,但是黑袍人躲在后头,操纵着仙人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