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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仙(25)

作者: 错金 阅读记录

济善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本来也可以不杀你,可我饿。”

陈相瑀有点儿摸不清这个姑娘,究竟是真傻呢,还是装傻。然而看她这个样子,他是不大相信陈相青就派这么一个人来杀自己的。

若不是这漂亮姑娘犯了癔症,那便是陈相青把人给惯坏了,保持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像朗星珠似的,四处撅着蹄子乱蹦跶——自然,朗星珠不算是人惯的,她打小带着胎里的病,没人惯也乱蹦跶。

他心里有仇,也是对陈相青有仇,没有迁怒的习性,于是又指了指案上的一只盒子,说:“里头有果子和银丝糖。”

语气同对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济善就揭开拿了一只吃,吃到一半,外头骤然乱起来了!

一阵短暂的刀兵声后,外头激烈地争执几句,又静了下来。

帘子一下被从外头掀开了,近卫急急道:“是亲王府的!说要擒杀害二公子的凶犯!”

陈相瑀皱眉:“什么凶犯?”

济善插嘴说:“我知道,就是那个同我一块儿来的人,叫徐冶的。”

陈相瑀看着她,她接着道:“有人非要扯我的衣裳,他就把那个人,还有他那一伙儿都杀了,不行吗?”

护卫愕然,看看主子又看看她,一幅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的神情。

陈相瑀沉吟片刻,道:“去回,我这里没有什么凶犯。擒人之前也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找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意思呢?”

接着又说:“等人走了,就把那个叫徐冶的拿了回府。”

吩咐完了,他对济善道:“你不用怕。”

济善又拿了一块银丝糖:“我不怕。”

朗府的人,他们府中死了个二公子,可还有老大和等着结姻亲的郡主,犯不着就这么急吼吼地同陈相瑀撕破脸。

两人对坐,他沉默着,神情肃然,而济善一块接着一块儿糖的吃,很快就把那盒子里的都吃完了,理直气壮地问:“还有吗?”

陈相瑀看着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于是济善说:“我又饿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要吃肉。你有没有肉?没有,真没有?”

教养一向极好的大公子憋了半响,说:“你是个饭桶?”

济善舔着嘴角,好整以暇地靠坐着,抬着她那小尖下巴,水光潋滟的毛茸茸眼睛扑闪。她眼里好似都是亮晶晶的主意,只是表情上全做不出来,像个极有灵气的玩偶。

样貌好,声音好,独独没有魂灵。

无论她眼珠子怎样骨碌碌地转,都叫人看了觉得,没有魂灵。不似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陈相瑀忽然泄了气:“等着!”

她跟着车队一起晃荡了两天,天天撺掇着宰羊炖肉,一天吃六顿,把徐冶晃了一嘴的泡。

偶尔来瞧瞧徐冶,徐冶朝她拼命使眼色,眼珠子都快拐出花了,她跟个直筒子似的,全然不觉,对陈大公子的人道:“对,他叫徐冶,是陈相青的亲兵。”

济善指着后头那一串被辖制的人:“他们都是,我们一块儿来的。”

“你给他们吃饭不?多给吃点肉。”

说完就溜溜达达地走了。

朗家的人一走,他就被绑起来了。主要是因为什么,他还不知,然而看着前头的马车帐里头毫无动静,他是真着急了。

公子派他出来是刺杀的!纵然只是保护着刺杀的人,那也得干事,不是叫他天天坐车上吃闲饭,被大公子晃晃悠悠地拉回去的!

又过了两天,夜里陈相瑀忽然病了。并且是病来如山倒,一下子便闭了眼睛,不省人事。

车队中的随行大夫一来,济善被赶下了马车。

然后她立刻就跑了。

她没管徐冶,没声张,趁着这阵小乱,自己悄没声息地在车队营地里放了把火,一溜烟地跑了。

待陈相瑀近卫发觉自己主子是被投毒了之后,秋日的火骤然烧起来,烧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此处无水,车队连忙拔营,就在这一阵手忙脚乱之中,那始终跟在车队后头的五十个人,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

病人,大火,拔营,把车队里的几百号人,都困成了废物。更何况这几百号人里,不全都是能使得动刀兵的。

济善拎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刀,从五十人的伏兵里走出来,两下劈开了徐冶身上的枷锁。

徐冶看着骤然露面,杀过来的兄弟们,一时惊讶于济善的力气,一时惊讶于济善的胆气。

他以为济善不动手了!

原跟着徐冶暴露的五十来个人,此刻也获得了自由,这几日很是吃了番苦头。都不是身上的,而是心上的。

尤其是从济善口中得知了他们都是陈二公子亲兵之后,陈大公子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乐了。

两边都是素来有仇的,主子要捏着鼻子做兄友弟恭,下头的人才顾及不到这些,因而时不时就溜达到他们面前,嘴上占占便宜,把他们占的心头火起。

此刻重获自由,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他们一个人杀出了三头六臂的劲头,恨不能一刀把陈大的人劈成八瓣。

济善在混战中穿梭自如,在徐冶的护送下杀到了陈大的车帐旁。

徐冶与车帐旁的缠斗,看着济善灵活地跳上车。里头的人尖叫,紧接着便是“噗呲!”一声,血泼出来,那叫声便戛然而止。

徐冶无端地手麻了一下,与自家兄弟配合着,放倒了车帐边上的近卫。

济善只在里面停顿了片刻,随后又跳下车来。

她在车子里避不开,半张脸都泼了血,如同玉面阎罗,很淡然地打量了一周身边的烈火与尸体,说:“成了,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