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最底部的一个抽屉上了锁。

布鲁斯不指望找到钥匙。能用来锁市长办公桌的，也不会是普通的锁。

但他有韦恩科技作为作弊器。

打开手腕通讯器的破解模块，布鲁斯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密码锁。

抽屉里，露出的文件堆最上面一份文件的名字让他微愣。

《极端精神病罪犯判处死刑的必要性》。

布鲁斯甚至没有在市长的办公电脑里找到这份文件的电子版。

这意味着小托马斯不希望任何人察觉到自己有推行这种法案的意图。

哥谭的罪犯们能如此猖獗，和政界、商界各路人士的秘密支持是无法分割的。

如果在没有事先获得足够支持的情况下，贸然推行这种法案，必然会步步受阻。

小托马斯把他的想法记录在纸质文件上，意味着只有亲自走进他办公室破解开他的密码的人，才能了解他的意图。

而这不是唯一一份文件。布鲁斯翻动抽屉还能看到一些关于加强东区治安、经济和教育资源向东区倾斜……等等一些较为温和、但会将哥谭这艘巨轮从即将轰然撞击的冰山上偏离的想法。

在昨天那场和小托马斯之间你死我活的战斗中，他暴露过想要当着布鲁斯的面毁灭这座城市的想法。

所以，小托马斯为什么要在乎这座城市的未来呢？

而且，他曾经给出的暗杀名单，其上都是哥谭毒瘤。

布鲁斯陷入沉思。

这是一场赌博。

赌赢了，是他的弟弟回家。

赌输了，是一个敌人潜伏。

“老爷，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阿弗觉得自己一颗心被放在平底锅里两面煎。

作为韦恩的管家，照顾小托马斯本该也是他的职责——如果小托马斯当年被顺利生下的话。

现在，他一边觉得自己只偏心布鲁斯，一边又实在担心布鲁斯这个决策。

小托马斯被关在蝙蝠飞机中，从医疗仓改成的冷冻仓里。

蝙蝠飞机还未启动，阿弗抓紧这最后的时间，试图劝说布鲁斯放弃这个想法。

“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阿弗恳切地说，“后果不该由您……”

“没关系，阿弗。”布鲁斯轻声回答。

“但您甚至没有穿制服！”阿弗提高音量。

布鲁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他穿的甚至不是西装，而是家居服，浅灰色的运动套装。

表达……诚意？

毕竟和自己亲弟弟面对面，如果布鲁斯全副武装，对方醒来的第一反应也一定是警惕又愤怒。

“我有安排。”布鲁斯只是这样说，驱动了飞机。

阿弗眼里闪动着水光。

但他也不是全无准备。

从蝙蝠洞上方升起的飞机腹部，正趴着一个蜘蛛般的人影，朝阿弗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彼得全副武装，身上的制服闪动着钢铁般的光泽——

他拿出了自己尘封已久的纳米蜘蛛战衣，作为布鲁斯（自己不知情）的增援，贴在蝙蝠战机上，一起升入高空。

这件战衣曾经可以保证彼得在大气层外呼吸、不失温，现在只是贴在战机外，在平流层飞行，体感和坐在飞机里边没有任何区别。

当初第一次穿上这件战衣，还是紫薯入侵的那场大战。

外星人抓走了奇异博士，为了救他，彼得扒在外星飞船上，跟着它一起进入太空。

氧气逐渐稀薄时，彼得脱手坠落。

而托尼为他调来了这件早就设计好的战衣，被它安全感满满包裹在里边，那气味还是崭新的，如同一辆新车一般。

如今彼得的安全感已经不再依托于外物，而全凭自身的力量和意志。

这件战衣闻起来也愈发像一位老朋友了。

彼得还以为布鲁斯打算直接把小托马斯带到卫星轨道中的正联大厅呢。

在那个地方，小托马斯根本无处可逃。

然而蝙蝠战机降落在了一座废弃的建筑上。

——玛莎当年早产的医院。

布鲁斯坐在飞机里，有些踌躇。

如果解除冷冻，把小托马斯带到目的地，路上恐怕他就会解冻，直接和布鲁斯大打出手。

而搬上冷冻仓一起，即使是布鲁斯也做不到。

冷冻仓连同制冷装置，有七百多斤重。

在他犹豫不决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需要帮助吗？”

布鲁斯闭了闭眼睛。

不听话的小孩又多了一个。

相比布鲁斯的心情复杂，彼得则满满的都是为了自己能帮上忙而开心。

普通人根本无法撼动的冷冻仓连同降温装置，被他轻轻松松扛在肩上，如同那只是一根木杆。

钢铁战衣还帮他隔绝了被氨冻伤的风险。

他们迅速来到了行政楼二楼的档案室中，布鲁斯用拎来的一个小型发电机，点亮了这里的灯。

布鲁斯示意彼得离开，但彼得摇了摇头。

“他不会发现我的。”彼得对他说，“布鲁斯先生，还有很多人在等你回家，我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

于是等布鲁斯关闭了制冷装置，冷冻仓上温度计的数值迅速向零度逼近时，彼得藏身在天花板角落。

这里的灯源老旧，光线昏暗，还有数个架子矗立，即使知道彼得的位置，布鲁斯有意往那里看，他都看不见他。

气温一回升，小托马斯就开始恢复意识，眼皮下，他的眼球开始转动。

“我知道你能听见。”布鲁斯开口，“托马斯。”

“这里是当初救治妈妈……我们妈妈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