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季(34)+番外
最终,还是他发现了她的异常。抬手摸了摸她湿润的眼角,“都听见了?”
她还是没说话。
他将她抱在怀里,揽得很紧。仿佛要将她嵌进怀里,融进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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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周颂宜跑去周平津的房间,和他大吵了一顿。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临时变卦,徐致柯的存在,家里早就是知情的。
况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们周家也并非讲究门当户对的门第。可抛却这个缘故,她又实在无法找出理由,一个反对的理由。
周平津说的婚约一事,她只当作是敷衍徐致柯的理由。
毕竟,她从来没听说自己和谁定下过婚约,至于靳家,大概除了一点工作上的往来,就再没什么瓜葛了。
“我说的是真的。”周平津捏了捏泛疼的额角,“你的婚事,我起先就替你打算好了。至于你和致柯那孩子的感情,在不涉及婚姻的前提下,单纯谈着玩,我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岑佩茹在一旁替他顺气,劝道,“少说一点,快大过年的。”
“我怎么不知道?”周颂宜气极反笑,“您要是看不上眼,为什么当初不说,现在这样是想怎么样?给他难堪吗?”
她冷笑:“我真没想过,我们周家有一天也会是这种仗势欺人的人。我原以为爸您是那种开明的人,没想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您其实也不落俗套。”
“您所谓的为我好,实则都是您自己臆想出来的。”
周颂宜从小打大,情绪一直都是内敛的。
中学时代,有一段时期都是讲自己一个人闭在房间里,对于情感,也从没在周平津面前耍过性子。
感情的事,虽然给家中提及过,但都是点到为止,从来不会过多地去谈论。
这么些年,父女两人从没红过脸。很少有如今天这般,如此的夹枪带棍。
岑佩茹知道这事对周颂宜的打击大,但归根结底还是周平津的原因,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让两人都保持冷静。
话还没出口,便被周颂宜的指责截住,“你这样随意插手决定我的人生,不觉得很残忍吗?”
她的眼睛因为充血而变红,眼皮肿胀,哭久了让她因为愤怒出声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
她讨厌周平津不过问自己的意见,不尊重自己而随意对她的人生做下判定。
两人争执中,周颂宜被愤怒冲昏了脑袋,情绪迫切地需要寻求一个宣泄点。
周平津道:“既然今天的话你都听见了,索性也就和你坦白了讲。你的婚事,我都替你物色好了人。过几天,你去见见,有心仪的,就试着交流交流。”
“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让人将照片,还有一些基础个人信息收集起来,过几天你看看也行。”
“凭什么?”周颂宜将离自己最近的茶瓷砸了个稀碎。
因为周平津平日里爱喝茶,在他的陶冶下,她慢慢地开始稀罕这些泡茶、煮茶、盛茶的玩意儿,收集了许多茶瓷用来珍藏。
眼下碎掉的这盏,是她在香港拍卖会拍得的越窑陶制茶盏。
是她曾经最爱的一套茶瓷,后来忍痛割爱特地送给爱茶的周平津的生日礼物。
周平津这些年来一直很珍惜,惯常喝茶都是用的这具茶盏。
“你……”周平津看着地板上碎裂的杯盏,头痛欲裂,又狠不下心说些重话。
长长叹了口气后,他道:“徐致柯和你终究不是良配,爸不会做害你的事,总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苦心的。”
周颂宜语气嘲讽,“希望永远没有那么一天。”琉璃瓦上盖了一层白,她冒着雪和严寒,头也不会地跑了出去。
“颂宜!”岑佩茹压根叫不住她,急得直拍周平津的手臂,“你说说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非要在这个时候和孩子闹不愉快。”
“致柯那孩子到底怎么了?我瞧着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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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津似乎也没打算好好过这个春节了,当真为周颂宜的婚事操持起来了。
除夕当天,他将一踏照片扔在矮几上,指着其中几人照片,对周颂宜说着对方的优缺点。
周颂宜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反倒是周平津自己挑挑拣拣,最终一个也没看上,“这几个人不满意也没关系,爸再替你物色物色。”
那天夜里,周颂宜将自己锁在房间,谁也不见。
零点,窗外烟火盛放,漫天飘雪,她静静坐在房间的角落。
一时间不知道是心理的疼痛大于身体的疼痛,还是麻木性的没有知觉。
下半夜,烟火爆竹声声响,她悄悄抬手擦去不停流淌的泪水。
这几日,徐致柯给她发了许多消息。
有安慰的、有除夕祝福的、还有新年红包,她看着这些,逃避性地视而不见,把自己缩在自己的世界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周平津就是对徐致柯有偏见,思想陈旧,归根结底还是觉得他的家世不够好,讲究门当户对。
或许应该让祖母来劝劝,毕竟她也很喜欢徐致柯。
想到这,她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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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暴雪。
周颂宜从主屋的房间出来,手掌撑着扶梯,一步步、几乎是拖着身体在往下走。
起初没有注意,走下来,才发现客厅的沙发中多了一个陌生的青年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