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季(70)+番外
她一把拂开面前的玻璃杯。
靳晏礼握杯没用多大力道,这一拨,杯中的水荡漾出来。
温热的水溅在手背上,透明的水滴顺着冷白的皮肤一路蜿蜒滴落。
在地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靳晏礼也不气恼。
锐利的目光像是一把箭。而她则是猎物,被这支箭狠狠射中,动弹不得。
“你说徐致柯从来都不是我们之间的最大障碍,可为什么只要我一提起他,你的情绪波动这样大。我也想过徐徐图之,和你细水长流慢慢来,可你总在我理智的这条线上蹦跶。你曾经承诺过我的话,摸着良心扪心自问有几分是假、几分是真?”
“到底是不是搪塞我的?”
他冷冷发笑,理智在崩塌的边缘徘徊,“周颂宜,我自诩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以为你喜欢的徐致柯又真的表里如一,是什么好人吗?”
“够了!”周颂宜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张脸,怒上心头,抬手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一巴掌扇在了靳晏礼的脸上。
昨晚的那巴掌留下的痕迹并未消退。
嘴唇破了皮,一半是指甲刮蹭的,一半是接吻时被咬破的。
经过一夜的时间,已经结痂。
这巴掌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白净的掌心浮出红印。痛感只是一瞬间的,很快变得麻木。
酸软的电流感窜遍全身。
靳晏礼没有防备,脸被扇偏。
消退变淡的红痕,瞬间叠出新的红痕。嘴角的结痂块被刮蹭,鲜血慢慢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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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颂宜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耳鸣了,一直在嗡嗡嗡地发出白噪音。
她压下心头的不适,方才扇了他一巴掌的手往回缩了缩。
“这是你应得的,”疼痛让脱缰的理智暂时回笼,“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信那没有根据的流言蜚语,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早就没了信赖可言。”
“他是不是好人,我自己会分辨,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不装了?”靳晏礼抬手用指腹揩掉嘴角的血迹。低着头颅,盯着指尖的血迹,语气讥诮,“你信他,却不肯信我。说来说去,无非也是为了他。”
“他能做的,我一样可以。他不能做的,我也可以。”他轻轻握住周颂宜的肩,“我总也不明白,他无非只是比我早一点遇见你而已,究竟是什么迷住了你,让你至今对他旧情难忘。”
“没关系,”他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我们有的是时间。”
周颂宜别开眼,不答。
靳晏礼拉开遮光帘,昏暗的卧室一瞬被太阳光照亮。
适应了黑暗,这光线并不刺眼,她却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他看她一眼,随后迈腿离开了卧室。
不多时,又重新折返回房间。手中端着一杯水,他睨着她,“这水你不喝,我不介意让阿姨多点工作量。”
周颂宜接过,一口闷了下去。干涩快要冒烟的嗓子才算微微好转。
不过并不打算领他的情。她重新躺回床,扯过被子,将自己卷在一起。
闭着眼睛,当他是空气。
*
睁眼醒来,已到午后。
从来没有一次做得像昨天那样激烈,周颂宜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四肢快要不属于自己了,完全不听使唤。
上过药后,体内有点清凉,但始终还是有点不适感。
双脚刚踏地,险些跌倒。连忙扶住墙壁,才算稳住身体。
从房间里出来。
靳晏礼坐在沙发上,正在处理文件。阿姨见她出来,于是才开始做饭。
“周小姐想吃些什么?”
“随便。”
周颂宜随意扔了两字。她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一点。
可早饭没吃,在靳晏礼的逼迫下,最终草草吃了几口。
身体疲惫,却没什么困意。
手头上也没有什么工作噬待解决,窝在沙发上整个人不想动弹、也不想说什么。
无尽的沉默蔓延在房间。
做过午饭,阿姨们得到指示,都知趣地离开了。
几百平的房间中,只有周颂宜、靳晏礼,还有那在落地窗旁享受阳光沐浴的福宝。
周颂宜不想和靳晏礼有所交流,连眼神的交汇也不想有。
她把自己缩在沙发,手机连接蓝牙耳机,播放先前收藏的纯音乐歌单里的歌曲。
*
暴雨过后,短暂地放晴。
雨后的阳光并不燥热,楼栋底下绿树盎然,知了趴在树枝上叫得欢唱。
一个舒适的午后,阳光像是粉饰掉了昨晚的锋芒、刻薄、尖锐。
靳晏礼似乎也有意揭掉昨晚的那一页。只有周颂宜昨夜心底埋下的种子生了根、发了芽。
和他的婚姻,总归要彻底告一段落,临别前,也不想和他撕得太难看。
昨晚一事,也让她坚定了离职的事。
周颂宜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解锁屏幕,点进微信。
上次和周平津说遗嘱分配的事情时,虽然只是走了个过场,可还是加了几位律所联系人。
但这些人里,要么有的和周平津有关系,要么有的和靳晏礼有关系。
最终纠结来纠结去的,给联系人里一位平日里不怎么联系的律师发了消息。
两人曾是大学舍友,不过对方大一下学期转专业去了法学系。
宿舍也连着一并搬离了。至此,两人的交情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