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真意(92)
“看来梁叔没错,他的确在那年回来过。”
“哪年?”
梁喜不知道这段。
信航替路崇宁小声回答:“路叔出事那年。”
“如果铁路客运没有信息,最有可能就是开私家车往返。”路崇宁起身和梁喜调换位置,他和信航坐一侧,这样说话方便。
“小宁,你放心,要是这个男的跟路叔杨姨那事儿有关系,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可要是没关系,你得答应我到此为止,之后的事都交给我,你好好工作。”
路崇宁又问:“安北精神病院在哪?”
“安北县啊,你不知道?”
“听过,没去过。”
信航看向梁喜,“你呢?”
一模一样的回答......
信航一副大人语气,“你俩啊,一个在外面念书,一个在外面打工,跟家乡脱节时间有点长,等有空我给你俩补补课,带你俩多去周边转一转。”
老板将鱼锅材料端上来,锅盖打开,当着食客的面现做,很快香味飘出来,搞得三个人都有点饿了。
一五八的套餐刚刚好,没剩几口,拌菜本来剩了三分之一,最后被信航端过去清盘。
吃完饭三人又坐了十分钟,信航问他俩着不着急回去,要是不急的话开车去山脚转转,小爬一下,权当锻炼身体了。
“我没事。”
“我也没事。”
信航起身,“走,出发,喜山半日游。”
边走边冲梁喜伸手,“二位给五百团费就行了,一人二百五。”
梁喜吃饱了犯懒,否则一定飞踢他。
......
路崇宁把车开到山脚,他不知道再往里能开多远,既然要爬山,还是在边上先观察一下地形,走迷路就不好了。
这边的山没有开发,还保持着比较原始的形式,就算有上山的路,估计只有村里人熟悉,外人来了得费点功夫。
三人依次下车,仰头往山尖上看,目测不高,但真要爬上去,没个把小时下不来。
梁喜有点担心,“会不会有野猪啊?”
路崇宁:“应该有,但一般碰不上。”
“还有别的动物吗?”
“有啊,松鼠,狐狸,狍子,野鸡。”
信航说完往上走了几步,没发现路,视线里全是杂草,“好像不行,再往前看看。”
梁喜走在后边,步子很慢,她想仔细观察这些花花草草和数不清的树木,在城里工作久了,难得见这些原生态的植物。
走了没几分钟,路崇宁和信航突然停下来,梁喜快步追上去,在右手边看到一大片坟冢,夏季阳光洒在上面,坟冢上布满绿草和不知名的小花,这幅光景让本来有点阴森的地方变得无限温情。
“这里应该就是周大爷说的全喜村祖坟吧,好家伙,修得确实气派,周边风景也好,不像城里,又贵又小。”
信航说完,胆子特别大地走过去,盯着一处墓碑看,上面无非是死者姓名,还有生卒年月日,他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又走回梁喜和路崇宁身边,“怪不得马有原不让村里人私自挪坟,修成这样肯定找风水大师看过。”
梁喜赞同,“有钱人都信这个。”
信航拍拍路崇宁肩膀,“你们老板不也是吗?拜佛烧香。”
“嗯。”
信航顺着这片坟冢向上看,松树很高,枝叶茂盛,只是靠近坟冢的树枝貌似被人为修整过,不挡光。
忽然一只鸟从树上飞下来,盘旋一圈落在一个墓碑上,发出“布咕布咕”的叫声,两只眼睛机灵灵的,左看右看。
“布谷鸟吗?”
听声音像,梁喜不太确定,扭头向路崇宁求证。
“是吧。”
远离山林的孩子几乎不认识,即便课本教过,等到亲眼见到的时候也会含糊。
信航看着眼前景象,感慨说:“要是我也生在农村就好了,老了以后在这养老,养点土鸡,种种菜,死了葬在山里,有花有草,世外桃源。”
路崇宁问他:“不住养老院了?”
“养老院哪有这好。”
梁喜说:“你现在也可以啊,找个本地媳妇入赘。”
“得了,我爸能打死我。”
“走吧,别看了。”
这次换梁喜在前,她摘了几朵黄色和粉色的小花,让路崇宁帮她插头发上,信航笑她是采花大盗。
最后山没爬成,在山脚走一段便返程了。
梁喜躺在后座睡了一路,等睁眼的时候绿色不再,而是变成冰冷的钢筋水泥楼房。
路崇宁和信航在外面抽烟,梁喜打开车门,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哥!”
两人一起回头,信航“哎呀”一声,“大小姐,你可算醒了,咱们都到二十分钟了。”
“怎么不叫我?”
“小宁不让。”
梁喜下车抻抻懒腰,招呼路崇宁回家。
信航站在路边,他没拦出租车,而是望着前方的车流愣神,城市景象由清晰变成一道虚影,而虚影之后则是下午在水库浅滩上路崇宁看向梁喜的眼神,那是爱人才有的模样。
信航也有,只是一文不值,所以他更不敢拿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
走进小区,孩子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梁喜头发上还插着山上摘的野花,一个小女孩儿跑到她面前,问:“姐姐,你头上的花花在哪里摘的啊?”
梁喜停住脚,回她:“在山上。”
“离我家远吗?”
“很远。”
小女孩儿失望离开,梁喜转身找路崇宁,左边没有,她又向右看。
“怎么了?”路崇宁问。
“还以为你没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