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思考半天，问道：“为什么那些船员能从家带被子上船呢？”

代雅笑出声来，其中肤浅的嘲笑意味居多，“你怎么还在想晒被子的事啊？”

“小夏不是这个意思。”陆清清说完咬着唇，蹙起眉头，她似乎明白了夏予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第122章

代雅轻蔑地“切”了一声, “那是什么意思？”

良久，陆清清说：“我们在这个副本的活动空间有限，设计副本的人为什么要给所有船员都编造出一条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线？”

曾雨辰附和道：“确实,抛开船上生活不谈，每个NPC在陆面上都有自己的故事。”

魏津不以为然：“毕竟七级副本, 设计这些也正常吧。你们没玩过3a大作吗？里面连街边的狗都有自己的故事线。”

陆清清还是隐隐觉得不合理,杨万雪冷不丁说：“基于副本是人为设计出来的猜想,船员被子这种细节，确实多此一举,但设计出来也无可厚非。”

陆清清竭力克制语声中的颤抖,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呢？”

代雅夸张地长大了嘴, “你在说什么傻话？这里是游戏副本啊！”

“不对，魏津说的那种游戏可以重置回档，但这个世界在运转。”陆清清猜想成立后，越说越激动，“所有副本, 我们去过的每个副本里时间都是自然流动的，我们进入副本时从来不是重置到初始阶段的游戏, NPC在大小世界里生活, 我们更像是闯入异世界的人类，你明白我意思吗？”

代雅扁起嘴，“我不明白。”

杨万雪简洁概括：“清清纠结的点在于，这个副本是人为设计出来的, 还是一个真正的小世界, NPC是为玩家创造出来的, 还是某种独立的生命体。”

陆清清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问道：“光头有手机吗？”

“有。”魏津从外套侧兜里拿出一部山寨版的智能机, 机身上遍布划痕。

陆清清拿过手机，将光头的拇指按在解锁键上，先是点开了相册，夏予小声说：“这样不好吧。”

“没事，又不违法，只是不道德。”陆清清翻看着相册，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最上面的几页照片是光头拍摄的不同食材和菜式，看得出来他对各种海鲜格外偏爱，再往下翻，有几张货轮出海前船员们的合照，陆清清手指忽然顿住。

夏予耐不住好奇凑过来看，陆清清手指停在的地方，是满满一页的人像照，以个半大的男孩儿居多，穿插着几张女人和男孩儿的合照。

陆清清随手点开一张，男孩儿的眉眼像极了光头，看背景应该是在某个公园玩耍。

夏予问：“光头的儿子？”

陆清清没有回答，又打开了光头的聊天软件，点开置顶的两个联系人，通过聊天记录能看出来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只会发送语音的男孩儿，他的儿子，初始的聊天记录已经是三四年前。

陆清清举起手机给魏津看了眼，“你说的3a大作，不至于连这些都设计出来吧？”

魏津认真思考后，仍坚持己见：“不好说，这场游戏的组织者肯定不是寻常人，能设计出这些细节也不意外。”

曾雨辰叹了口气，“这些目前得不到定论，把你们两个说的综合一下也能成立，比如有广义上的'人'在几年前设计出这个副本，以我们对游戏的理解，就是他把所有NPC都编好程序， NPC们围绕着副本主线自由发展，构成副本世界。”

陆清清眼神晦暗不明，“曾小哥，你说的这个就已经偏向于我的观点了，如果真是这样， NPC有独立的思考和自由的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繁衍生息创造文明，那和我们的世界有什么区别？创造NPC的'人'，和我们一些宗教里对'神'的定义又有什么区别？”

“你们怎么越聊越离谱？！”代雅有些急躁，“能不能先把心思放在通关上，我们现在连通关的方式都不知道！难道真要跟船两个月，到达什么西斯里海湾才算通关？”

代雅的话成功将几人思绪拉回眼前。

魏津对代雅说：“我们先把光头送回去，用卡片消除记忆。”

代雅点点头，两人把不住扭动的光头塞进麻袋，一个探路，一个扛人，将光头送回后厨。

夏予忽然提醒：“清清！手机手机！”

陆清清这才发觉光头的手机还没给他放回去，她刚想追出门，忽然想到什么，收回按在门把上的手，幸好手机还没锁屏，她一边翻光头的手机，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

夏予问：“你又找什么？”

陆清清“嘘”了一声，照着光头的通讯录在自己手机快速敲打下一串号码，然后拨通。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她收起自己的手机，犹豫两秒，还是用光头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备注为“老婆”的号码。

电话拨通后，陆清清将手机调成公放，摆在台球桌上，示意几人安静。

嘟——嘟——嘟——

“喂？”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带着倦意，像是睡梦中被吵醒，“怎么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陆清清心里没来由地一紧，电话里又“喂”了一声，她才开口：“我们这里是海警总队，外号光头的男人是你丈夫吗？”

女人沉默几秒，说了声“稍等”，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应该是女人离开床铺，走到另一个房间，才再次说话：“我老公的手机怎么在你那里？ ”

陆清清重申一遍：“我的海警编号是13010606，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