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牙磨磨蹭蹭刷了十几分钟的颜桑回头,就见男人倚着门框,看着他满嘴的泡沫问:
“它们招了吗?”
叼着牙刷的颜桑:“啊?”
招什么?
季砚沉笑:“我以为亲一下让你这么悲愤。”
所以想出这么一个酷刑折磨自己。
本来已经强制自己忘掉的事情再次被提起,颜桑脸唰一下就红了,他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假装自己又聋了。
男人却一改常态,看着即将他染红的脖颈:“现在这么容易害羞?”
本来身高腿长的人往门边这么一站就很有压迫感,男人视线还一直放在他身上,颜桑一抬眼,就能从镜子里的目光对上。
存在感十足。
颜桑被他盯得不自在,浅色瞳孔闪了闪,关门赶人:
“你不要站在这里。”
等一切都收拾好后,颜桑握着卫生间门把手却有些紧张。
还莫名感到羞耻。
第不知道几次看向镜子,颜桑暗自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颜桑,只是盖棉被纯聊天的睡一晚而已。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好心里建设后,颜桑深吸一口气开门出去。
好在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去洗漱了。
颜桑坐在床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流声,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紧张了——
这扑面而来的开房既视感!
颜桑没有和人开房的经验,但他今年二十五岁了。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他以前和季砚沉谈恋爱时才十七岁,能做的不过是亲亲抱抱。
他再大胆,当年对季砚沉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在对方脖颈留了几个好几天都不消的吻痕。
那时候年轻,只要和男朋友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开心满足。
倒不是他不想做其他的,只是季砚沉冷静又克制,不愿意和十七岁的他更进一步。
哪怕颜桑主动邀请都不行。
十七岁的颜桑,敢故意不好好穿衣服在男朋友面前晃来荡去,
二十五岁的颜桑抓了抓身下柔软干净的被子,一颗心飘来飘去。
谭年他们好像准备彻夜狂欢,乐声直到现在都还没停,颜桑开始思考要不自己也去玩一晚上算了。
和季砚沉同床共枕……
就算躺下了估计也是失眠一晚。
但是谭年他们的聚会他也融不进去,听说后半夜还是限制级的夜场。
要不先出去,等季砚沉睡着了再进来?
不用躺在一张床上面面相觑,也不感到尴尬难安。
颜桑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披上外套戴上围巾就朝房间外走,准备趁季砚沉没出来先遛。
遛到一半感受到阻力,颜桑纳闷回头,就见季砚沉已经洗漱好出来了,手里还拽着他围巾一端。
季砚沉脸上的笑意很淡:“去哪儿?”
颜桑:“……”
在被勒死之前,颜桑老老实实回到房间。
颜桑坐在床边低头捏手指的颜桑,季砚沉朝他走近。
男人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颜桑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抬头看他。
季砚沉动作一顿,然后胳膊越过他耳侧,插上吹风机。
“放心。”
热风拂过额头时,颜桑听见男人平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现在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
颜桑洗漱时不拘小节,头发打湿了也不管,反正头发短,很快就能干,但季砚沉没放任他自然干透。
男人像八年前一样给他吹头发。
动作太过自然熟稔,颜桑怔愣之下都忘了躲。
男人手指穿过发丝,若有似无的触碰头皮和前额,坐在床上的颜桑脊背神经都麻了。
等他反应过来,季砚沉已经收了吹风机,顺手在他头顶揉了两下:
“睡觉吧。”
颜桑:“……”
这谁睡得着?
心烦意乱的颜桑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季砚沉,想季砚沉到底是想做什么。
想跟自己复合?
可他最开始看自己的眼神明明很冷漠厌恶。
是被断崖式分手后心有不甘,也想甩自己一次报复回来?
季砚沉有这么小心眼吗?
颜桑看不懂季砚沉今天做的一切,睁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心里乱成一片,总不能……
他一直没忘了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性,颜桑不但没有半分喜悦之情,反而十分抗拒这一猜测。
就像他第一次从苗峥嘴里知道季砚沉曾经不止一次去京市找过自己一样,心脏阵阵发闷疼。
八年实在太漫长了。
颜桑宁愿季砚沉真的早忘记自己、放下一切了。
只要不喜欢自己,哪怕季砚沉恨自己也可以。
如果季砚沉一直困在那年夏天……
他接受不了。
季砚沉收拾好一切出来,就见颜桑贴着床边躺着,眼神空茫地盯着天花板出神。
两米的床,颜桑躺得溜扁,起码给他留了一米七的位置。
身边的床垫下陷,另一个人的气息靠近,颜桑眼珠动了动,扭头看过去。
季砚沉掀开被子上了床,在另一边坐下,然后对再挪几厘米就要掉床下的人说:
“颜桑,睡过来。”
颜桑躺着没动,就这么望着季砚沉微微垂头摘下眼镜。
无框眼镜放在床头柜发出轻微动静。
颜桑慢半拍回神。
颜桑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就这样睡。”
保持距离。
相安无事的度过今晚就好。
季砚沉瞥了把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的人一眼,语调平静:“你不过来,我就过来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