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随意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临城正下雨吧，跟丢了很正常。何盛名躲他爸的监视躲了这么多年，这方面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

“你能跟他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盛澜山没有回话，在他看来，任务失败是无需任何由的，只能怪他自己疏忽。

停在街边，他想着接下来的打算，是回出租屋继续蹲守，还是放弃今日的跟踪任务。

视线在街道两边掠过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里顿时有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心里疑惑，这么晚了，林落为什么还没有回家？

然而，现在的时间不过18点多，只是因为下了雨所以天色暗了一些，他看着林落孤身一人的背影，却是忧心忡忡。

盛澜山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的时候，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他摘下头盔和手套，从车上走了下来，走到一处关着门的店面前。

拿出手机看到是林落的来电，盛澜山抬起头看了眼街对面越走越远的人，接起了电话，……“喂，林落。”

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电话里传来的雨声，但是林落不知道此刻盛澜山和他站在同一条街上。

“盛老师，你现在在家吗？”

听到林落的提问，盛澜山微滞了神色，回道，“不在。”

给了林落迟来的解释，“我离开临城几天，有一些事要处。”

林落又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挺正常，盛澜山没有多想地回道，“不确定，等事情解决了就会回来。”

而接着，林落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开口说道，“嗯，我还以为你在躲我。”

盛澜山顿时说不出话来。

林落很快换了语气，确信地说道，“盛老师，其实你是在躲我吧。”

“不然，你不来学校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们不是朋友吗？”

盛澜山，“……”

他没办法否认。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更好的监视何盛名的行动，但更大的原因，就是他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落。

“我……”

只说了一个字，他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电话里只剩下了雨声，而过了一会儿，盛澜山就听到了哭声。

林落哭了，意识到这一点时，盛澜山顿时慌了，笨拙地安慰道，“林落，别哭。”

“别哭了，别哭了……”

而电话另一端的人，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却还想着跟他道歉，说，“对不起，盛老师……”

“我真的很努力了……”

“我不想逼你的。”

“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盛老师，我不想和你变得这么尴尬，我不想见你一面都变得这么困难……”

盛澜山从未有过这么自责的心情。他以为自己已经在最大程度地降低对林落的伤害。

而此刻他才明白，他在无意识间，已经把这个小孩伤害得满身是伤。要怎么弥补，他并不知道，只能愧疚地说一声，“对不起，落落。”

【作者有话说】

芜湖，今天准时了。

第37章 醒悟

林落的身影快要远得看不清了，可电话里，还在传来他时而微弱，时而响烈的哭声。

哭得断断续续，却清楚地传进盛澜山的耳中。

盛澜山一刻不停地望着那逐渐走远的身影，眼里明明满是担忧和自责，却又只是无力的一声，“对不起，落落。”

尽管这一次更显愧疚，他依然没有说更多的话，而是狠下心挂断了电话。

彻底隔绝了林落的哭声。

逃避并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在放下手机的那一刻，盛澜山就对自己的刚才的懦弱感到惭愧和不甘，对自己这个人的厌恶也快要达到了极点。

他在心里咒骂自己，把自己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骂自己不该活着，骂自己不该反抗什么命运，不该策划这场复仇……

然而，不管骂自己骂得多狠，依然于事无补。

盛澜山又望向了林落离开的方向，被雨水淋湿的脸上，满是迷茫和无力。

他忘了追踪失败的何盛名，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此刻仿佛站在了一个自己亲手搭建的囚笼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想见的人离自己而去。

终于，通讯器里传来一声叹息，说道，“澜山，你是真傻。”

孟随意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无奈地又说了一遍，“你真的太傻了。”

盛澜山听着孟随意的叹息，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他并不想被当成一个傻瓜，如果可以，他也想做出更聪明的选择，

盛澜山认为孟随意无法体会自己的心情，无法解他真实的痛苦。

却又被孟随意逼问道，“澜山，你真的想一直这样下去吗？”

盛澜山露出了不甘的眼神，反驳道，“我不想！”

他什么承认过自己想这样？没有人比他更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没有人比他更想给林落一个肯定的答案，没有人比他更害怕林落受到伤害。

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这一声回应，像是在反驳孟随意，又更像是反驳给他自己听的。

话音落下没多久，他就豁出去一般，不顾一切地转身追了上去。

在大雨中跑了一段，盛澜山再次看清了林落的身影。

林落还是独自一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一直没有回头。

盛澜山看不到林落的脸，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想起刚刚电话里传来的哭声，害怕此刻的林落还在哭着，盛澜山瞬间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在雨中大喊林落的名字，“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