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怪谈：从入门到入土(10)

九、玛丽七点后会在书房里画画，不要打扰她。数够三十七份图画后将它们装订起来，统一放在红屋后门的推车里。

十、若玛丽的画作数量不足三十七份，请反复提醒她，直到她画够三十七份。

十一、九点后，玛丽会前往客厅，并要求你讲故事，答应她并打开《崇德童话集》朗诵。

十二、在玛丽表达困意后停止阅读，将她送回房间门口，并确认门已关上。

玛丽需要你。

请善待玛丽。

通读完毕，温念将合同扔进一楼的杂物室里。

规则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大多围绕着玛丽的正常活动安排，只有【三十七份画】略显特殊。

温念折回客房，拿起手表后观察几分钟，确认理智值没有波动后便戴着，权当作手机没电后的替代品。

客厅的钟表差三分钟到六点，温念整整思绪，到院门口等校车。

准六点，粉色大巴停在门口。

群里当校车司机的人不少，温念屏息观察，想查证当时的理论正不正确。

她还能看到“真实”的她们吗？

驾驶座上的女人金发高高束起，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朝后看。

车门敞开，戴着蓝帽子的小孩背着小小的白书包，顺着楼梯在慢慢地往下走。

帽子很大，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

司机在座位半天一动不动，座位上的其他小孩表情焦急，不断在司机和玛丽两人来回切换视线，好像在等待什么。

在玛丽离开大巴的前一秒，司机终于朝后懒散喊道：“玛丽，我们明天见。”

车上的其他小孩终于得到指令一样，连忙跟着拼命地一起尖叫，温念确信她在这片混乱中听到了很多声“我爱你”。

玛丽落了地，她转过身，对车上的人挥了挥手。

“我也爱你们——”

车像是不舍一样，缓缓地开走了。

“你就是我的新保姆吗？”玛丽脚步又轻又快，扬起头问温念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她的脸颊苍白，蓝色的双瞳盈满泪水，微微泛红。

看上去倒是比任何一张照片上都要更瘦弱些。

温念蹲下身子，“叫我保姆。”

玛丽撒娇道，“我要你的名字。”

温念摇头：“我觉得你知道。”

玛丽表情黯然一瞬，又抬头道：“……我知道了。”

温念盯着她。

“念温。”玛丽轻柔地念着，带了些窃喜的意味，“念温姐姐。”

温念微笑：“你喜欢这个名字就好。”

时间回到几小时前。

签合同时，便有人在群里问过，要不要签自己的真名。

【宋星】：嗯……怎么说，其实这个不太由你。

【宋星】：我在签名前念叨的都一直是写“宋江”，然而下了笔，写的还是宋星。

本来温念也是这么被胁迫着签名的，只是凯斯催促的声音太烦，她下笔时不合时宜地想——这也算在国外吧？

那不如顺应一下国外的习惯。

她笔尖一拐，就成了念·温。

回到现在。

“念温姐姐，”玛丽挣开书包，在玄关朝她招手，“我们来玩游戏吧！”

温念捡起书包，里面空空荡荡。

她不死心，里里外外仔细翻找，口头回应玛丽道：“没到游戏时间啊，你在学校里面没发生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的，”玛丽害羞地低下头，“我现在就想和姐姐玩游戏，增进感情。”

书包里真的没有任何东西。

温念震惊：“玛丽，你在学校里都干什么？”

玛丽迟疑道：“听故事玩游戏听故事？”

温念：“……”小孩真幸福。

“念温！念温姐姐！我现在想玩捉迷藏，”玛丽歪了歪头，把话题扯回开始的轨道上，“你快去找个位置藏起来吧。”

她摘下帽子，在手里晃悠着转了一圈。

“我先当鬼，如果被我抓到了，你就要当鬼哦！”玛丽说。

“我们要玩很多轮吗？”

“只玩一次就好呀。”

离七点还有近一个小时。

既然只玩一次，那这句被抓到当“鬼”，听着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况且，这是红屋，玛丽完全占主场优势。

温念还在思考，那边的玛丽已经彻底失去耐心，她收了笑意，蓝瞳闪着诡异的光：“难道你不想陪我玩吗？”

“你要拒绝我吗？”

“玩啊。”温念叹气。

“那你先去藏……”玛丽说。

“但找人的游戏太老套了。”温念摇头，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笑意，“我们来玩寻物游戏吧。”

第5章 夏日沉沦（三）

玛丽面露犹豫，“太宽泛了。”

“听听规则。”温念伸出两根手指，“一、藏物的地点限制在客厅，二、它一定是在你一眼能看到的位置上。”

玛丽反复思考，没看出规则里有任何对方能钻空子的机会，“你不可能赢。”

温念微微颔首，说：“我不是很在乎输赢。”

这人到底哪来儿的底气？

玛丽鼻子抽动，嗅了嗅空中的血腥味。

这味道藏在新来保姆的外套底下，比她之前闻过的任何人的都要具有吸引力。

对面人又适时添上一句：“主要是你说的，增进感情。”

玛丽露出一个微笑，她总是会忘记正事。

“好。”她说。

*

“念温姐姐，你藏好它了吗？”玛丽在楼梯口处喊道。

“嗯，你下来吧。”温念回复道。

温念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放着一堆从冰箱里扒拉出来的水果蔬菜。厨房没有肉，但七天吃素，陶冶情操，也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