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顾墨霆是被银行的短信吵醒的，而后又是被楼下的喜悦扰得难以再入眠。

顾墨霆一边下楼，一边抬手揉太阳穴，试图缓解左眼皮止不住的跳动。

“哥，你没休息好吗？”顾思芮从一堆礼盒里探出脑袋，关切道。

顾思芮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放下手中的领带，在一堆包装中扒拉出一条道路，凑了过来：“眼皮有些跳诶！”

“嗯，左眼有些。”顾墨霆一边与前方袭来的顾思芮保持距离，一边躲避着脚下的各种陷阱。

“左眼跳财，哥，你今天一定很幸运。”顾思芮一听，直接给了顾墨霆一个熊抱，“蹭蹭，接点财运。”

顾墨霆眼皮跳的愈发频繁。

“那要是右眼呢？”顾城一边照镜子欣赏自己的新衣，一边好奇。

“哦，党告诉我们不要迷信。”顾思芮感觉自己身上已经充满了财运的气息，再次钻入礼盒中翻找起来。

清早就在顾思芮的叽叽喳喳中，和大家的愉快中飞速度过了。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顾墨霆的左眼。

本来回老宅是准备分两辆车的。

王叔一辆带着父母，顾墨霆兄弟俩一辆。

但顾墨霆的眼睛一直不舒服，苏锦一放心不下，最终犹犹豫豫不能决断。

顾城提议将行李卸下去些，苏锦一白了他一眼，还是回去重新起东西。

“这个得带着，这个可是小芮新买的……这个也不行……”

顾思芮看了眼厅里的盛况，转身窜进厨房，顾城以为他没吃饱，刚准备从行李中分心，就见顾思芮小跑着去关心顾墨霆了。

“哥，你好点了吗？”

“还好。”顾墨霆也不知今天怎么了，眼皮跳个没完。

“哥，你放心，等我回头考驾照，我来开。”顾思芮拍着胸脯保证。

顾墨霆点头，接过顾思芮递过来的鸡蛋，放在眼睛上揉着，温热的鸡蛋套着保鲜膜敷在眼皮上，竟感觉格外舒服。

……

两辆SUV并驾于院中，一黑，一银。

最终还是没能抛弃任何东西，顾墨霆休息片刻仍坚持自己开车。

“要不你们明天再出发吧。”苏锦一还是不放心，从车内探出身，“不然从公司调一个司机过来也不差什么。”

顾家人什么都好，就是公私分明的很。

这一提议顾城和顾墨霆都断然否决。

“没事的。”顾墨霆系好安全带，并看着顾思芮准备妥当才缓缓起车。

“要不我开。”顾城闻声就要下车。

“爸，你腿有伤，不能开长途。”顾墨霆摇头，然后一脚油门便冲了出去，从源头断了父亲的建议。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哥出事的。”

伴随着尾气，顾思芮的保证从前方飘荡回来。

苏锦一拍了拍丈夫的手安抚道：“老大有分寸的。”

顾城心中惴惴不安，但也放弃了，叮嘱老王跟上后，心也微微放宽了些。

车内的挡板没有升起，顾城时不时便往前寻找，确定前方那一抹银白安全，才将提着的心放回去。

苏锦一浅笑：“平日可不见你这般。”

父亲对于儿子的爱总是很别扭，尤其是一个性子、和年轻时的自己一般无二的少年。

顾城每次见到顾墨霆，关心的话出口总会变得疏离。这时他总会想起顾思芮的好，一个可以缠着他撒娇的，能让他没有顾忌释放爱的人。

银白色的车内，顾思芮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喋喋不休。

顾墨霆张口让他休息，他就从包中翻出各种零食，一一投喂，也不管顾墨霆喜不喜欢，反正都要雨露均沾的让顾墨霆尝尝。

“哥，你喝水吗？”顾思芮边说边重新拧开一瓶矿泉水。

“我在开车。”这已经是顾墨霆不知第几次说的了。

“没事，”这也是顾思芮今日的第无数次了，他从口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放入瓶子，递到顾墨霆嘴边，“吸管，你不用分神，张嘴就好。”

顾思芮也不在意顾墨霆喝不喝，他反正就舍出一只手了，一直举着水瓶，那荧光绿的吸管也不远不近的保持着距离。

那距离刚刚好，不远，顾墨霆张嘴便可以咬到。也不近，不会因为车速的变动而碰触到自己。

顾墨霆微微颔首，吸了一口：“可以了。”

“哥，你喜欢听什么歌，摇滚的，还是抒情的？”顾思芮吃饱喝足，又开始摆弄起车载音响。

原本枯燥的高速，愣是因顾思芮的存在，变得不一样。

八个小时的路程，除了到休息区顾思芮能安静一会儿，其余时间，顾思芮都忙得很。

顾墨霆喜静，但，也没再阻止。哪怕顾思芮跟着音乐在车上手舞足蹈，他也没有打断。

就这样，车缓缓进入了市区。

相比高速，市区车流繁杂，不一会，黑银两车便有了距离。

市区一般都有禁令，可不知什么缘故，顾墨霆的前面竟多了几辆运送钢材的大货车。

几次超车失败后顾墨霆内心有所察觉，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哪怕后车频频按喇叭，严谨的他也没有松懈。

他试图放慢速度，但无疑也是失败了。

顾思芮此刻双手紧紧握住身上的安全带，抿着嘴生怕自己出声让顾墨霆分心。

但，墨菲他老人家说过，怕什么来什么。

行驶到一段笔直的路段时，正前方红色卡车上的钢材，随着车的几次大幅度摇摆，一块板材终于不堪束缚……

哪怕顾墨霆尽力维持，双方的车速也是十分快的。

一块从天而降的钢材，哪怕顾墨霆想要减速躲避也是来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