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攻略对象他疯了(129)
“走吧。”
借着身后人的力道站起来,眼前又是一黑,胸腔一震,喉头涌上一股血腥。
默不作声地将那血腥咽回,在背对着众人的方向将眼睛闭了闭,等那排山倒海般的眩晕感过去,最后咬着牙挤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若无其事道:“走。”
傅堪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女孩的脸颊白得毫无血色,方才探寻过的脉搏毫无规律,像是亟待着喷发的火山,胡乱碰撞,毫无章法。
脑中响起她不久前曾说过的,要将谢泠大卸八块的豪言壮语。
遥远的故乡就在眼前,他的记忆却空空荡荡,内心也毫无起伏,像是看着一座陌生的城池。
只有想起谢泠的时候,心脏会跳出恐惧、焦虑、想要逃跑的种种情绪,想到父亲,又难免会想起母亲。傅岚卿在他的儿时记忆中出现得并不多,大多时候她都是坐着那张谢泠为她专门打造的轮椅,她的长相偏凌厉,似有威严,但与他相处的大多数时间又温柔静默。
那种静默像是乘舟行在汪洋大海之中,每每望向母亲的眼睛就能听见海水缓慢流动的响声。
到最后的记忆里,傅岚卿很少和他说话,连能见到的次数都很少。
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从无法行走到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地步,就连吃饭都需要谢泠喂,她拒绝其他一切人的接近,唯有谢泠。那场病将她的精气神都耗尽了,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形同痴傻,眼神无光。
傅堪的脚步随着回忆的暂停一顿。
母亲……生的是什么病?
竟从未听父亲说起过。
他与母亲见得少,大多是听院中下人说起,记得她开始也是双眼不能视,两耳不能听,到后来身上日日阵痛,再到双腿不能行……
若是他身上的毒性继续发展下去,是否也会到和母亲一样的地步?
一种名为惶恐的心境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他,望眼看向前方还在与玲珑谈笑,强行直起身子的谢姜芨,恍觉头上阴影重重,似有无形的棺材悬于头顶,随时准备砸向他。
进城的队伍已经排起了长龙,出城的倒是很少,他们跟在一辆牛车后面缓慢前进。
谢姜芨本就骨头、五脏六腑都在痛,身后一股视线的存在感竟比疼痛还强,她回头却瞥见傅堪的脸色比她还要差劲,只得耐着性子问了句:“怎么了?”
傅堪脸色苍白得像死人,匆匆跟上,看着她的眼神如矩,像是要发布什么遗言似的:“我……”
他顿了顿。
我若因毒发沦落到与我母亲同样的地步,请务必,不要犹豫地杀了我。
傅堪垂眸看向她满面不解的脸孔,没说出口的话断在心头,话头一转:“……等会儿进城后我去买些吃的,想吃什么?”
不等谢姜芨搭话,玲珑先一步趴在她肩上报出了一系列菜名,谢姜芨扯了扯嘴角:“就这些吧。”
“好。”
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谢姜芨一眼便看出他心思不在这里,只当他是还在为自己的病伤神,心虚地宽慰道:“我已经没事……”
“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暴喝传来,众人齐齐回头望去,只见城门把守的士兵纷纷架上长枪,将一驴车上罩着的草席挑开,露出里面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起来的货物。
赶着车的男人看起来老实巴交,诚惶诚恐地想要遮住货物,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一直被他牢牢地拉着。士兵的长枪将二人架住拉开,露出货物完完整整的面目。
那货物包得很奇怪,一长条,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隐隐有腐臭传来,谢姜芨使了个眼色,信鸦立刻自人群中窜出,随后悄无声息地停在一处树上,将红色的尖嘴隐在树叶间,悄咪咪地“嘎”了一声。
接收到信号的傅堪一皱眉:“是尸体。”
“尸体?”谢姜芨的眉毛拧成了和他一样的形状,“把尸体运出城?”
只见那拉着驴车的人“扑通”一声涕泪横流地跪了下来,寒冬腊月,他竟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有些地方似被什么野兽撕扯过,露出青紫交错的皮肤,围观人见此都不免皱眉。
眼泪并没有打动守城门的士兵,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上前,毫不犹豫地将长枪往裹尸布上一捅,利器破开血肉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又听“唰”的一声,厚厚的布料被割破,露出满目疮痍的内里。
尸臭味顿时铺天盖地,前排已经有人开始干呕。
“大人,大人!求您行行好,放我们出城,”赶车人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直到血肉模糊也不敢停下,“我、我们一家原本只是想来乐安寻个活计讨口饭吃,没想到孩子染了瘟疫,现在只求带他回乡安葬……”
“哪有什么瘟疫!”守卫怒声道,“休得胡言!我看你也并非人类,乔装打扮出城,意欲何为!”
那男子还试图与他争论:“大人……”
一声怒吼打断了他,只见一直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她在眨眼间幻化成了豹子的模样,在顷刻间纵身咬住了那守卫的咽喉。
排队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叫,随即开始四散奔逃,城门上利箭齐发,准确无误地设想母豹,她身旁的男人也随之现出原形,是一只雄性猎豹,他仰天长啸一声,巨大的咬合力将守卫的脖子咬断,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血光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