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攻略对象他疯了(143)
她对她的印象很稀薄,最深刻的便是那次将近黄昏,女人笑眼温柔地看着她和傅堪。
谢姜芨对于亲缘关系看得很淡薄,倒不是因为什么激烈的爱恨情仇,只是在穿越到这里以后她一直在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前尘往事,毕竟想这些,除了徒增伤怀外一无是处。
但是午夜梦回,那些纠缠她数月的噩梦里,除了巨犬的獠牙、恶意又阴沉的窥探、体内疯狂窜逃的蛊虫外,她时常也会梦到母亲柔软的掌心。
她总觉得穿越到这里其实是天命,系统也许就喜欢找她这种死了亲娘,亲爹又叛逃的,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入局容易,抽身却难。
但是只是逢魔时刻傅岚卿的一瞥,和她对傅堪的温言软语,就足够激起流淌在她血脉中一种名为“亲情”的东西。
她顺着傅岚卿的目光的方向看去。
空空如也的墙壁上,什么装饰也没有,唯有偏右下方有亮只形状奇怪的动物,像是被人用石头或者别的什么利器刻上去的,长相奇怪,姿态扭捏,旁边还写了个歪七扭八的“犬”。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写得像画的,画得又像鬼画符,看起来作画之人智商和文化水平都不太高。
大狗和小狗并排而战,看不出有什么关系。
而且,画和字上面还有一些毫无规则的划痕,像是有人想将它抹去。
幽暗的烛火偶尔在那画像上投下怜惜的光影。
谢姜芨这才彻头彻尾地将它看清了——那奇怪的狗再下方,有两个很小很小的刻字。
“阿怀”。
一笔一划极其认真,烛火忽地一闪,又照亮大狗下的字。
——“娘”。
“真没劲啊。”谢姜芨在心里说。
傅堪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表现出来的心脏和外表一样坚硬如铁,像是什么都无法进入,什么都无法打破,若是用某种利器强行撬开,他干脆从里到外都碎个干净给你看。
不像活人,不像正常人。
除了偶尔流露出的脆弱的、可爱的时刻。
这些时刻偏偏都被谢姜芨尽收眼底。她看着那两只奇形怪状的狗,甚至能想到小小的阿怀是如何拿着石头站在墙边,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地将心中与母亲的相处刻在坚硬的墙上。
一种名为酸涩的心情涌上心头,她那无处安放的同情心早就彻底找到了宣泄之所。
谢姜芨认命地叹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长到就在傅岚卿的手指即将碰到帷幔之时,她猛地一个俯冲近身,惊得床上的人动作一顿。
傅岚卿失去了行动能力,却似乎对周遭事物的变化异常敏感,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谢姜芨却没有心情去顾及她的感受。
她咬了咬牙,再度一个俯冲——
不知道重复了几百次这二百五的行为,那帷幔终于如她所愿地掀起一个小角。
轻飘飘地,搭在了傅岚卿的手上,露出她那双神色由惊恐慢慢平静,最后溢出水光的瞳孔。
母亲的视线越过昏暗的光线与飞舞的灰尘,落到了墙上的刻画上。
她的表情扭曲,似是十分痛苦,谢姜芨还当她是因为看到画作太激动,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再俯冲几下把她身体推正了,门却突然被拉开,谢泠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搂住即将滚到地上的傅岚卿:“岚卿!”
他心情激动地说:“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研制出来了……能成为妖兽的丹药……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傅岚卿被他晃得差点没过去。
“等我,等我和你一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你的病也会马上好,相信我……”
他像个疯子一样,说话磕磕巴巴、语无伦次,眉宇中凝结着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的狂喜。
下一秒,他又蓦地松开傅岚卿的手臂,眼见着她毫无抵抗之力地摔回床上,表情却仍然疯狂、歇斯底里,嘴里不住地念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最后又疯疯癫癫地跑了出去。
谢姜芨:“……”
这是演哪出啊?
她皱了皱眉,刚要跟着谢泠的脚步一块冲出去,大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猛地回头,只见傅岚卿的神情突然变了,是从未有过的清醒,一直呆滞无神的眼睛清澈得像是一汪泉水,平静无波。
谢姜芨心魂一震,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眼前的世界再次开始扭曲旋转——
又是一个黑暗的屋子。
谢姜芨闭了闭眼。她的眼睛早就已经习惯了黑暗幽静的环境,只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谢泠总是喜欢在这种地方活着。
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有火被点燃的声音,谢姜芨垂眸视去,这才发现房间里一声不吭的人并不是谢泠,而是傅岚卿。
她似乎比之前丰腴了些,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表情虽然并不清醒,但也不那么呆傻了——她的面部表情十分割裂,一边沉静得像水,泛着淡淡的死寂,一边又好像面瘫一样,虽说都是毫无表情,但总觉得像是被切成了两个人。
她缓缓抬手,再度试图点燃蜡烛。
就在谢姜芨看清她脚下散落的无数个火折子后,蜡烛又被点燃失败。
傅岚卿的手抖得厉害,她听见火折子从手中脱落又滚到地上的声音。
她再次尝试点燃——成功了。
瓶瓶罐罐磕碰的声音响起,下一秒,谢姜芨听见一声低沉的痛呼,傅岚卿整个人带着轮椅滚到了地上,瓶子也在地面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