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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反派他亲爹(117)

黑色的游龙游过了他的锁骨,在他衣襟的位置轻轻摆尾。

顾江雪抖得更厉害了。

片刻后,他猛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也按住了心口上的龙。

顾江雪从牙关里挤出颤音:“不……”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大概会以为他心口疼。

小小的黑龙停下了,又慢慢爬过锁骨,游回了顾江雪手腕上。

顾江雪只觉得现在黑龙游过的地方都有无名的火攀爬,滚烫地拖出痕迹,哪怕楼映台现在安安分分停在他手腕上,他那块皮肤都变得敏锐得要命,经不起一点挨碰。

他突然觉得,同意楼映台用这种方式贴着自己还是太草率了。

顾江雪面色发红,根本不敢抬头,只能装作痛苦状,顺便让身上魔气一丝一丝杂乱无序冒了几回,须臾后,他才大汗淋漓,狼狈地瘫坐回地上。

好像跟梦魇和魔气经历了一场大战,浑身无力似的。

顾江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坐在原地愣神半晌,然后突然愤愤抬手熄灭了火堆,仿佛要把不甘与疯狂都发泄在这一掌之下,余烬溅起火星,在没能点燃草木前就熄灭下去。

顾江雪起身,宛若一道孤魂,抬着脚步,慢慢没入漆黑的森林中。

他就这么踏着步子,一步步的走,好像无处可去,好像不知该去往何方,却行尸走肉驱使着自己身躯动起来。

黑暗中,一道隐秘的目光注视着茕茕孑立的顾江雪,若有所思,他身形一动,不着痕迹跟了上去,路过余烬时,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扬起。

“形单影只”的顾江雪就这么在森林里慢慢地走。

楼映台贴着手腕,传音问:“不休息了?”

“托你的福,”顾江雪哼哼,“休息不下去了。”

楼映台龙角在顾江雪手腕上安抚地蹭了蹭。

顾江雪:“……”

“别蹭了!”

他本来走路就是来吹吹风冷静冷静,再蹭还让不让人心静了?

楼映台听话,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当个镯子。

顾江雪拖着步子朝外走:“反正离下一个备好的地点不远了,早去一点也一样,你觉得幽鬼已经跟上我们了吗?”

楼映台:“不知。”

好几天过去了,幽鬼若还不来,那真是很有耐心。

当然顾江雪和楼映台也很有耐心,要论等,跟他们比起来,做了这么多事的幽鬼应该更等不下去。

毕竟阴谋家未达成自己的目的前,不会停息。

顾江雪就一直这样走啊走,从天黑走到日出,清晨的光透过层层树林洒下,朦胧的光柱透过顾江雪的衣摆,他看上去落寞可怜,又美得让人叹息。

行出山林,日头已经高挂,在听到人声后,顾江雪又扣上了面具,复行几步,他看到了一个茶棚。

说是茶棚,却是在路两边搭了五六个帐,歇脚的人也不少,正是热闹,顾江雪挑了唯一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后哑声道:“给我一碗茶。”

招呼客人的小二一甩巾帕:“好勒,您稍等!”

他好像很累,虽是锦衣华服,肩膀却无力下垂,声音也哑,疲惫极了的模样,让旁边桌上有的人忍不住偏头多看了他几眼。

那人以为顾江雪没发现,谁料顾江雪竟侧过脸,直直盯住了他:“看什么?”

那人被他语气中隐隐的威势与不满吓了一跳,忙道:“冒犯了,我只是看这位道友似是疲惫,不知你是否遇上了什么难事?”

顾江雪顿了顿,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道:“看来你是好心人,我劝一句,做人不必太好心。”

那人尴尬地笑笑,闭上了嘴,他身边的伙伴嘀嘀咕咕:“都跟你说啦别管吧,让你热心肠。”

看起来就是结伴出门游历的普通弟子们。

这时候,顾江雪面前坐下了一个人,他穿着普普通通一件灰衣,长相很普通,但看着是个亲切的人,对顾江雪笑笑:“道友,没空桌了,介意拼个桌吗?”

顾江雪冷冷道:“介意。”

“别见外嘛,”这人不走,反而道,“我刚听你劝旁人别太好心,不过道友,世上之事总得有些人来做,若人人都铁石心肠对所见灾厄不闻不问,那岂不是要乱套?”

顾江雪按上了腰间的剑:“你走不走?”

逍遥游被顾迟收走后尘封多年,已经没什么人记得这把银剑的模样,面前这人也是个不怕死的,他和善笑笑:“我见道友虽不耐烦,但无论是对方才那位,还是我,都只是言语相向,并没有真正动手的意思,所以我觉得道友刀子嘴豆腐心,你——”

“那你就猜错了。”顾江雪说完,竟悍然拔剑而出!

那人不料顾江雪竟然说动手就动手,惊愕万分,慌忙抬剑便挡,但仍没挡住顾江雪凶悍的剑光,瞬间被扫了出去,撞翻了一个茶棚。

周围修士纷纷起身,不知这两人为何动起手来,惊讶地看着他们。

那人吐着血,呛咳着起身,话都说不清了:“你……”

“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该死在我剑下,哦,死前还能打掉我的面具,让所有人都知道,顾江雪魔气快压不住了,杀了人。”

顾江雪抬手,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双金莲浮动的双眼。

他早已悄无声息开了法眼。

“傀儡,”顾江雪看着那人,“还是死尸炼制的傀儡……不敬死者。”

顾江雪眼眸缓缓转动,忽然跃身一剑旋劈,楼家剑法,龙战于野!

剑如惊鸿,雷霆之势不可挡,却不是朝着那具傀儡,而是冲着茶棚后林中某处,以摧枯拉朽之势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