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慌了。
顾江雪心头顿时一百只小猫齐挠,每只猫都有双透蓝的眼睛,像极了楼映台的龙瞳,但没有冷冰冰,只有无辜和委屈,就这么瞪大了望着他。
向来威严的小龙变成这样,谁受得了?
顾少爷节节败退,恨不能把猫抱进怀里好好哄。
心急之下他一把拉住楼映台的手腕:“只要拿到往生引,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楼映台:“嗯。”
但他周身那股气息还没散,也就是说,人还没好。
顾江雪:“……我昨晚说那些,绝对没有半分嫌你不好的意思。”
楼映台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停住了。
顾江雪握得更紧了,他沉声道:“你信我。”
楼映台视线轻轻拂过他,沉默片刻后,终于给了回应,低低“嗯”了一声。
顾江雪听到他的嗓音,终于大松一口气,踟蹰片刻,认真说了句人话:“给我点时间,时机到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楼映台点了点头。
他周身那股悬然欲坠感可算是散了,冰凌又变回了待时而动的利剑。
今日能让顾江雪说这么多人话,已经很意外,他懂得见好就收。
奇了,芝麻馅的楼少主讶异地想,示弱居然真的有用。
第22章 “道侣之间还要做什么,你……
初次尝试,楼少主战果颇丰。
以往自己总觉得,顾江雪要躲,他就要紧紧地追,确实没想过适当的“示弱”还能带来这种意料之外的好处。
学海无涯,诚不我欺,该招数得到了楼映台的肯定。
只是他尚不娴熟,还需得勤学苦练。
他们去到小久卧房前,顾江雪临到屋门口,见了鲛人,才松开抓住楼映台的手腕。
小久此刻正睡得香甜。
路过鲛人身边,楼映台朝他颔首表道谢,鲛人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江雪轻手轻脚走到小久旁边,鲛人压低声音道:“公子昨天刚走,小少爷就醒了一回,少主给他喂了碗牛乳,吃得可香了。”
顾江雪想着小倒霉蛋的命运,本来还在疼惜,闻言睁大眼,扭头看向楼映台,小声讶异:“你这就会喂孩子了?”
楼映台矜持:“刚学会。”
昨晚头回喂孩子,楼少爷也难得如临大敌,比练剑还严肃,在鲛人指点下顺顺畅畅喂完了一碗。
看着小久一口一口满足的喝下去,楼映台依旧觉得神奇,不可思议。
他抬手,极为缓慢又轻柔的碰了碰小久的脸。
这是他的孩子。
他和顾江雪的孩子。
无论孩子还是顾江雪,他都会守到底。
龙的占有欲和执着不可小觑。
顾江雪没有看太久,捏了捏小懒猫的小手:“等我们回来。”
告别完,他们出了院门,楼依依也等在门口了。
去鬼市,人不适合太多,也不适合太少,他们三人数就很合适,也能互相照应。
楼依依还没去过鬼市,上了云舟,问:“听说鬼市里乱的很,怎么个乱法?”
三人坐在云舟小案前,顾江雪道:“说乱吧,他们划分地盘有自己的规矩,说不乱吧,他们规矩杂七杂八随心所欲。”
楼依依好奇起来:“展开说说。”
“比如西市摊口卖肉的屠户,今天心情好,左脚先迈进西市的人得留下一条腿;明天心情不好,右脚先来的人要留下一条命。”
“原来是这么个乱法。”楼依依半点不怕,“听起来你熟得很,已经跟屠户打过交道了?”
顾江雪笑盈盈捏着茶盏:“对,我是那个迈左脚的人,但我全须全尾,他两条腿却没了。”
屠户仇家多,腿没了,命也早没了。
楼依依完全懂了,抚过自己枪杆:“规矩是活人定的,谁强谁就是鬼市的规矩。”
“那鬼主就是鬼市修为最强的人?”
这回是楼映台摇了摇头:“不。”
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对鬼主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他是最会赚钱的人。”
*
云舟穿行大半日,落在一处山坳间,他们下了船,步行片刻,到了一处破落大宅子跟前。
这里荒山野岭,没想到还藏着这样的地方。
宅子门口挂着两盏不亮的红灯笼,下首有石狮子,仅有一座,上面蹲着只黑漆漆的乌鸦。
乌鸦竟完全不怕人,有人来了还在懒耷耷梳理羽毛,对来人视而不见。
顾江雪上前,在石狮子头顶敲了三下,那狮子嘴巴竟咔擦擦张开,掉出三块腰牌来。
顾江雪伸手接了,一块自留,一块递给楼依依,剩下最后一块,先用灵光擦了擦,好像洗去了什么看不见的灰尘,才递给了楼映台。
目睹一切的楼依依:“……”
“不是,兄长,”楼依依指着那石狮子,难以置信,“这是个机关,嘴里出来的东西不脏,你这都洁癖?”
楼映台淡然接过顾江雪递来的牌子:“嘴里出来的。”
楼依依不禁抬高声音,重点强调:“就是个机关!”
楼映台也重复一遍:“嘴里出来的。”
“好了好了,没事,我拿灵气抹过了,干净的。”顾江雪站在中间,先安抚楼映台,又对楼依依道,“你哥洁癖没得治了,我们让让他。”
楼映台觉得这不是在帮他说话,他想起“示弱学问”,思忖着此时是否可以用,但还没动作,那只梳毛的乌鸦歪头看了他们一眼。
乌鸦目光扫过顾江雪,本来视线都快溜走了,忽的,又唰啦扯了回来。
它像是见了鬼,豆眼瞪大,整个鸟毛团瞬间一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