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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听旧时雨(128)

作者:屿岚烟 阅读记录

瘦成什么样了都。

出征前的岑闻远脸上还有些肉,少年气十足。可这会儿瞧着一张脸却像刀削斧凿一样,硬得皮挂骨。

脱了少年稚气,满身都是浴血的肃杀。

岑听南不敢想他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让那双只有玩乐的,清澈得甚而有些愚蠢的眼,此刻眼里都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别哭啊娇娇儿,你阿兄好着呢。”岑闻远略弯了腰,用好的那只手来掐她的脸,“长胖了,不错不错。好在你已经嫁人了,不愁丑姑娘没人要,我也就放心了,胖就胖吧。”

岑听南哭得抽抽噎噎,根本说不出话,指着岑闻远的手臂一个劲儿颤。

倒是顾砚时在一旁不紧不慢接了句:“不丑,也不胖。很好看。”

岑闻远破天荒被噎了一句,愣过后反倒笑开。

“我从小和她互损惯了的,她从来说不过我。突然有个人帮她说话,我这还怪不习惯的。”岑闻远嬉笑着,用好的那只手去勾顾砚时的肩头,奈何顾砚时比他还高半个头,勾起来颇为费劲。

顾砚时看了岑听南一眼,眸光

里隐约有些无奈,下了点决心配合着岑闻远侧身,让他勾住肩。

岑闻远笑着:“我这妹婿不错,着实不错啊。”

“看你们这么好,我可算放心了。这趟没白回来!”岑闻远放开顾砚时,去逗岑听南,“小哑巴啊?哭什么呀,昨日我见娘亲,娘亲也没像你似的啊。”

岑听南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娘看到该心疼死了吧呜呜呜,爹爹呢,也瘦成这模样了吗?”

岑闻远放声大笑:“那你可真是小瞧咱们娘了,她还来折腾我胳膊呢,就说了句‘没废就行’,剩下的光问爹如何了。放心吧,爹爹也好着呢。”

岑听南破涕为笑,这倒是宋珏的性格。

他们家一向是岑听南和宋珏最大,岑昀野其后,岑闻远得垫底了。岑闻远总说自己爹不亲娘不爱,某种程度上来说倒也不是假的。

岑听南这么一想,眼眶里头又盈着泪了,岑闻远多惨一个人啊,跑北边去打仗,胳膊半废了回来,也没个人关心他的。

“我要在行宫住下来!”岑听南当即拍板决定了,“等岑闻远手好了,我再回府。”

“那不行。”岑闻远立刻道。

“可以。”顾砚时的声音随后响起。

岑闻远急了:“这怎么能行呢?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你一个出嫁女陪阿兄算怎么回事,传出去要被人笑死了。左相你就由着她胡来?”

岑听南满脸写着不高兴。

“传不出去。”顾砚时声音和神色都极淡,像雪后的天地一样阔朗,“传出去也无妨,我知她是怎样的人便好。”

岑闻远的笑意终于染进眼里。

三人一起用了午膳,岑闻远捡着北边形势同顾砚时讲,顾砚时听完后递给他郁文柏给出的审讯卷宗。

“只知是上京城的达官贵人?”岑闻远将卷宗重重拍落桌上,“这不是等于什么都没审出来?!”

顾砚时:“这结果我还没呈上去,目前只我们三人知晓,尚有可试探的余地。”

“这怎么试探?”岑闻远皱着眉嚷开。

岑听南想了想:“你是想把郁文柏审讯结果已出的消息放出去?暗中看看是哪家按捺不住?”

顾砚时停顿了一下,笑了:“娇娇儿果然聪明。风我已经放出去了,有几个我怀疑的,过几日便知晓结果了。”

岑闻远笑着,手中樽都快要捏碎:“知晓结果后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倒想看看,他们岑家军在北边出生入死,血流十里,是什么人,能昧着良心坐在无数将士的枯骨上,从后方对着他们的心窝捅上了这一刀。

他要这些人死。

岑听南握住岑闻远的手,担忧道:“别动气,提前发现就是好事。”

至少这辈子,不用等到诬陷的书信都放进将军府,才后知后觉被人害得那样惨了。

屋外风停雪住,阳光通透地晒着,岑听南只希望能晒得未来的日子都像琉璃一样璀璨,没有污垢才好。

……

岑听南长舒口气,一扭头看见半边身子都缠着胳膊的岑闻远,突然想起件事。

“诶,我有个朋友会做很厉害的药膳呢,下午我叫他过来给你瞧瞧?”她话里有兴奋,“昨日我刚喝过他煲的炖汤,他说是补气血的,可好喝啦,一点苦味儿都没有……”

“岑听南。”顾砚时冷飕飕截断她的话头。

第65章 恰照梨花雪

顾砚时的话里警告意味明显,岑听南朝他吐了吐舌,埋首乖巧吃饭。

岑闻远憋着笑看两人眉眼互动,一顿饭用得极舒心。

他这阿妹从小没人管,无法无天的,来了个能镇得住她,又对她万般上心的夫婿,是好事。

再回北边,他也有底气让爹放心。

临近年关,顾砚时案上还积了许多事务,用过膳就准备离开行宫。

走之前将岑听南按到怀里,埋首在她的颈侧,深而漫长的呼吸:“岑听南,你乖乖的,行吗?”

无奈又宠纵的语气。

岑听南呆愣愣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的天地,认真感受他清浅的气息,不声不响点头。可心里全在想,她从前到底哪里不乖了?值得顾砚时这样一场郑重的告诫。

或许也不算告诫,顾砚时其实一点都不凶的。

纸老虎,罚她都收着力那种。

“乖。”顾砚时笑了一声,揉着她的肩骨,落在她眉心一个吻。

岑闻远倚在院门前看,等到顾砚时的身影远得都看不见,才说了句:“他对你是真的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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