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妃传(125)
邵皇后失笑:“这话倒也有理。”
老内侍叹道:“看看公主,也是可怜。好容易有个喜欢的人,天之骄女,偏偏嫁不得。可是您看咱们大公主,真真是懂事了。既没哭也不闹,就自己这样难受着去了……”
邵皇后也心疼起来:“可不是呢……我也只能尽力给她把公主府布置好了,权当是补偿了……”
主仆两个闲聊了没几句,人来报说:“大公主离了清宁宫就去了鹤羽殿,‘一不小心’,把二公主的一套颜真卿真迹给扯了……”
老内侍眨了眨眼,且问皇后:“眼瞅着中午了,老奴传膳吧?”
邵皇后就似没有听到宫娥的回报一般,徐徐点头:“好。中午上一碗碧粳粥吧,我这胃里不太舒坦。”
宫娥似是也已经习惯了,平静地低头退下。
……
……
二月二十八,沈家的车架进了京城。
过了怀贞坊,两队分路,一队去了国公府,一队去了礼部侍郎府。
还没到门前,沈濯就悄悄地令曾婶:“你帮我问一句门房,欧阳姐姐投了帖子不曾?”
罗氏失笑:“你倒记得牢靠!”
沈濯嘻嘻地回头看着她笑:“眼看就是三月三,怎都要去曲江折柳祓禊。若是她那边已经安顿好了,我好约她一起呀!”
罗氏眼睛一亮:“正是,到时候只怕国公府的夫人小姐们也要一起去……”
可以让卢夫人相看欧阳图嘛!
沈濯掩着口笑:“我可没这个意思!这件事只怕要等爹爹跟信美阿伯说过才好。我只是单纯觉得欧阳姐姐这个人实在可交。”
女儿果然越发历练出来了。
罗氏看着她,笑得满心欢喜。
车在府门前停下,车前便有一个温厚的男子声音响起:“夫人,微微。”
“呀!是爹爹!”沈濯又惊又喜!
沈信言竟在他们之前回京了?
猛地挑起车帘,温润如玉的沈信言依旧是一身麻白旧袍站在车外。
沈濯叽叽咯咯笑了起来,从车里直接蹿了出去,一头撞到父亲怀里:“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家里都没人跟我们说一声?”
沈信言把明显高瘦了一些的小女儿抱在怀里,呵呵地笑着,眼睛则看着掀起车帘的罗氏:“前天。只比你们早了两天。”
罗氏红了脸,轻声道:“小太爷和信明伯一家在后面。”
沈信言笑了笑,点头表示知道:“二弟妹和三弟妹在里头等你。你带了女眷先进去,我陪着小太爷他们去见父亲。”
沈濯却不肯跟着母亲去内院,搂着沈信言的脖子死活不肯下来。惹得罗氏一声喝:“多大的女孩儿了还让你爹爹抱着!再不下来看我不揍你!”
放下女儿,却携了她手,沈信言笑道:“罢了,让她跟着我吧。”
罗氏想了一想,算了,刚回京,再忍这小猴子一天。遂勉强点头,又叮嘱:“回京了,不比在老宅,不可放肆!”
罗氏等几辆女眷的车子吱吱呀呀地直接进了侧门。
沈濯做个鬼脸,却立即招手叫了荆四,当着沈信言的面儿吩咐他:“爹爹和我这会子顾不上隗先生,你好生招呼。”
到了今时今日,荆四哪还不知道隗粲予会在沈家有什么样的地位,忙陪笑着躬身答应:“二小姐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沈信言含笑点点头,携着她的手等待第二辆车过来。
车帘挑起,里头斜倚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清瘦矍铄,一个小丫头,正跪在一边给老爷子捶腿。
沈濯笑嘻嘻地趴在车前:“太爷爷,这是我爹爹。太爷爷您瞧,我是不是生得特别像我爹爹?”说着,就把脸凑到了沈信言旁边。
沈信言无奈地笑,长身施礼:“叔祖父。”
沈恒坐直了身子,含笑打量着他,颔首道:“嗯。果然虎父无犬女。”
这竟还是在夸沈濯。
沈信言失笑。
微微在吴兴,到底笼络了多少人心?
回头且命人:“将小太爷的车直接抬去上院。”
后头沈信明、沈信成和沈典,哪里还等着沈信言去见他们?
见沈信言跟沈恒说话已毕,不免抢上前来,一一见了礼。
沈信明对沈信言闻名已久,见他这般斯文儒雅,暗叹传言不虚,自家的言谈举止更加谨慎。
一行谈谈说说,便进了上院。
沈恒从车上下来,抬头一看上院的匾额,便一皱眉:“都不起个正经名字?”
进了门,沈老太爷沈恭这才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身后是沈信诲。
沈濯抢在他开口前头,脆生生地道:“小太爷,那个是我祖父,后头那个是我二叔。庶出的那个。”
沈信明和沈信成不由得面面相觑。
净之在吴兴,可没这样没礼貌过啊!
然而沈恒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沈恭狠狠地瞪了沈濯一眼,叱道:“大人还没开口,小孩子家家的先抢话,谁教你的臭规矩?”
沈濯便怯怯地往沈恒的背后躲了躲。
沈恒一手先护住她,哼了一声:“德先侄儿,我大老远地来京城,你没去城门接我就算了,府门有你长子代迎也就罢了,你怎么连上院的门都不出啊?还在屋里等着我来拜访你啊?”
这沈恭当年在吴兴之时,就甚为惧怕这位小族叔的威势,这个时候,竟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沈信诲忙抢上前一步,满面笑容地替答:“回叔祖父的话,我父亲这两天膝盖上不太好,行走着实在费力。您多包涵。侄孙叫信诲,日后还要请您多教导呢!来,我扶您,屋里上座!”
第一四八章 赠宅
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恒没好意思继续发作,且进了屋。
彼此一一见礼毕,归坐说话。
沈恭便笑着邀沈恒:“国公府地方自然更好更大。但国公爷和他那两个儿子都是大忙人,一天不着家的。您还是住在我这儿吧?我闲着,也陪您逛个街说个话儿。”
沈恒捻须颔首,慈爱地看着沈濯,道:“你这孙女儿磨了我一路,非让我住过来。又说她爹爹兄弟三个也是天天去衙门,你一个人也闷。让咱们俩老头儿一处钓钓鱼喝喝酒听听曲,也好好欣赏一下这京城春光。我已经答应她啦。”
沈恭喜之不尽:“濯姐儿此事办得好。回头让你祖母赏你。”
想一想,又沉下脸:“你还不进去?走了一个月,你祖母想得难受了几回!还不赶紧进去,疼你也白疼了!”
沈濯跳起来,吐吐舌头:“哦。我也只是替我娘送了太爷爷过来而已!”
飞快地行了一圈儿的屈膝福礼,告了辞,转身飞跑着往内院狂奔而去:“祖——母——微微——回——来——啦!!!”
一应家下人等仆妇们,都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笑。
二小姐回来了,家里又要热闹喽!
不提沈家男子们在一起寒暄。单说沈濯。
奔进桐香苑,沈濯飞快地喊着人:“费嫂子!山姑姑!厉妈妈!啊啊,黄芽姐姐!寿眉姐姐!甘嬷嬷!”
进了主屋,韦老夫人已经擦着眼睛挣扎着起身,一迭声地问:“微微来了?在哪里呢?快,快,我那宝贝微微……”
沈濯根本就不顾自己一路风尘仆仆,飞进屋里就扑到了韦老夫人的怀里,抱着老太太一顿揉:“祖母,祖母!我的好祖母!我可想死你了!”
旁边坐着的二夫人冯氏、三夫人米氏、沈信明的妻子顾氏和沈信成的妻子杨氏,以及沈溪、沈佩,都神情复杂地含笑看着这一幕。
罗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喝道:“你这泼猴儿!蹭得祖母一会儿又得换衣裳!”
韦老夫人却已经抱着沈濯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的乖宝贝,怎么都瘦成这个样儿了?也黑了。
“我当初怎么说的?这一趟就不该教你们小孩子跟着!还闹了那么大的事儿!消息传回来,我差点儿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