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年卡牌末世(142)+番外
但艾莉西娅没有立刻动,她依旧端坐在高台上,拨弄宠物一样旋转着指尖卡牌,似是在等陈渊缓过神来。
默认,中场休息。
在对手已经被耗至油尽灯枯时将其击杀,是她偶尔会玩猫捉老鼠游戏的恶趣味,但如果游戏的前半程是别人控制的,交到她手里时就会显得格外无聊。
陈渊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产生任何情绪,她没有回到观众席上的资格,于是就在斗牌场中央盘腿坐下,模仿者尽数飞回身前,随着她的每一次吐息轻轻颤动。
卡牌击在深渊中带起的滚烫气流朝姜薇袭来,温度已升为四十五度,是人体已经开始极度不适的程度。
更可怕的是,处决牌阵中明显添加了抑制效力的卡牌,等级比她手中任意一副都要高得多。
随着时间流逝,搭起的防御牌阵作用近乎微末。
十二只怪物形态各异,雕刻它们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表层润泽,摸上去异常光滑的手感更像是被水浸透泡胀后皮肉展开的尸体,牌阵边缘火红,它们也被映得如同烧红的炮烙。
姜薇站在其中一只怪物塑像下,仰着头往上看。
她终于意识到,这次的处决牌阵,和上一次的,不一样。
上一次的处决牌阵,从外侧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情况,也许是设置问题,就像单面镜和双面镜的区别,但他们能不能看到外侧场景都并非重点。
那些牌纹流动异常清晰,所有的起阵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但这一次,怎么会有完全找不到牌眼的牌阵?
即使是已经完全成型的牌阵也只能用难以打破形容,不可能连一丝缝隙也没有。
为她专门设计的牌阵?
何必呢,手中五副卡牌明显是帝都都懒得收走,打算把她给熔了后卡牌自动归位,就算是之前的处决牌阵照搬,凭借区区几副卡牌她也不可能跑得出来。
除非.....
没有缝隙的牌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直接被关在了某张卡牌内部。
很早前答案已经给出了,在老师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
诅咒牌。
陈渊猛然睁眼,眼前是,疯狂绽放,生于血海中央的紫色彼岸花。
艾莉西娅拥有很多副卡牌,她是少见的每次对战都会使用不同卡牌的牌师,赤尾海德拉是其中一副。
但这些卡牌,无一例外都是攻击性质。
没有规定约束牌师不能这么做,虽然长期使用一副卡牌能更好与之磨合,追求一副卡牌运用的极致,但新鲜感,总是艾莉西娅作为猎手一直追寻的东西。
奇迹在于,她仿佛就有这种神奇的天赋,这些卡牌像是她的藏品,从尘封的宝箱中取出时总能顷刻间便大放异彩。
观众们爱的也是这点,永远猜不到她这次上场会使用的卡牌。
双生彼岸花,青紫化鬼,血海为刹。
数个身上生满紫色鳞片的妩媚女妖自花中游动,身后藏起的匕首泛着泠泠寒光。
艾莉西娅身上原本为了出席盛会的繁复衣裙在缓缓消弭,化成牌师金色的斗篷在花中翻滚。
陈渊长长吐出气息,于场上站起,她还是穿着在汐凉山上空的灰色斗篷,肃肃如雪松。
“她和孟姐,曾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在第三十三界斗牌场后,她就选择了中立,帝都为她承诺了太多东西,荣耀,权力,财富....这是从小就生在贫瘠土地上的我们从来不曾接触过的东西,她们没有决裂,只是自此形同陌路,毕竟帝都牌师将永远与叛者划分界限。”
辛北檬轻轻道,眼中读不出情绪,平静如一汪死水。
姜薇不忍心去看他空空荡荡的右臂,这于牌师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也许牌局上还好,但在正式对决中,缺了一只执牌的手,意味着永远比对手慢半拍,虽然这比起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夕相伴十余载的姐姐死去却无能为力,已经是很仁慈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曾经也有想过如果牌局上死的只是她而已,一切就会好很多很多。
活下来的人,永远会比死去的人更加痛苦。
不过现在担心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了,高温已经让她头晕目眩,皮肤火辣辣的,已经有起泡的迹象,老师的话仍旧历历在目,帝都似乎又在拿他们炼制诅咒牌了。
一想到自己以后也会变成焦炭一样没有意识的人形生物,姜薇就觉得相当破灭,这显然是失败品的表现。
那她就是小队中死法最难看的那个了。
“哟~”艾莉西娅望着身前骤然绽出的巨大彼岸花啧啧称奇,模仿者卡牌不能模仿比自己更高级别的卡牌,但陈渊竟然能够通过单纯的卡牌规则搭建强行还原部分。
双生彼岸花,种于血海,是异化之地的产物,被巧妙炼制成了新的卡牌,深海中有森罗炼狱滔天。
她贯彻了她刚开始于高台上的话,在绝对的碾压之势下,战术,永不生效。
陈渊看上去是想要拖时间的,但艾莉西娅哪怕分毫喘息都不会给她,无论是否有破绽,她都能强行打出破绽,然后将薄薄的刀刃送进去。
她满足地看着对手一步步溃败,满足地看着那些曾被模仿过来的卡牌招式海中泡沫一样破灭,甚至连对手建起的牌阵都是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
是很不错的对手,可惜,还是要死了。
艾莉西娅素手随意挥斩,卡牌中迸发出的堪称恐怖的力量一次次砸落,陈渊的嘴角开始溢出血痕,它们越来越多,最后变成鲜血滴答,汇聚,变成一条溪河淌在她灰色的斗篷上,浸染出一大片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