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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547)

作者:非10 阅读记录

末了,顿了一顿之后,又道:“即便来日真是退无可退,无计可施了,唯有出此下策之时,我也绝不会答应他人与我一同冒这个险。”

这便是她全部的想法。

“所以夫人打算要走是假,但那彦成公子同夫人的提议却是真?”和珅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夫人不愿与我说且还罢了,却还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福三公子……到头来,我这个为人夫君的,竟还是从外人口中得知的此事,如此想来,多少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堵得慌啊。”

是将此中委屈诉说的十分直白了。

冯霁雯听罢他这番哀怨的控诉,这才意识到这人饶了一圈,最在意的竟还是这一处。

她这才又解释道:“我并未将此事告知过任何人,至于福康安,我猜想,他应是不慎偷听来的。”

“当真?”不过是她一句话的功夫,和珅说话的语气中已隐含了一丝笑意。

“这等事,我为何要同他说?”冯霁雯反问。

“如此说来,是我胡思乱想了,夫人勿怪。”心中的结就此解开,和大人就连认起错来,也透着一股子释然的愉悦感。

可若谈到认错的话……

和珅忽然轻咳了一声。

冯霁雯脸上的笑意还未能散发,闻声忙地问:“可是伤口疼?”继而推开了他,让他倚在床头:“我还是先请半夏来给你看一看为好。”

“当真不用了。”和珅将‘当真’二字略微咬重了些。

“可是——”

冯霁雯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道:“夫人,你且听我说完。”

他脸上向来如春风般清逸的笑意此时已初显僵硬。

冯霁雯略觉出了些异样来。

“听罢夫人方才所言,方知先前的一切不过只是出于我一人自以为是的猜疑罢了,因此……心中深感愧对夫人。”

他说得一本正经,冯霁雯却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她觉得,这些话根本不是重点。

果然,就听他往下讲道:“我做了一件说来不甚光彩之事,还望夫人听了切勿同我一般见识才好。”

不甚光彩之事……?

冯霁雯开始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你先说来听一听。”她未有贸然答应究竟要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见她脸上的神情这般认真,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神中的审视感竟同刑部狱官审讯犯人时有几分莫名神似之感,不和珅由……生出了一丝退缩之意。

只因尚存几分理智在,心知纸包不住火,来日叫她得知了只怕更为麻烦这个浅显的道理,只得佯装出一副淡然的轻松模样,笑着说道:“实则也……并非什么大事,夫人只管当成一件笑话来听便是了。”

而他越是如此,冯霁雯心中的狐疑便越深了几分。

“那得听一听这个笑话好笑是不好笑了。”

和珅干笑了一声,看着她道:“不瞒夫人,今日受伤之后,我看似没了意识,实则是为装昏。”

因抱着缓和气氛的心思在,他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故作轻松之感。

可这种故作轻松落在冯霁雯耳中,却是别样的厚颜无耻了。

“……”她呆怔了好一会儿,适才得以发出声音:“装昏?”

和珅微微点头。

冯霁雯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所以说那些什么‘他若活不成了’诸如此类对活下来貌似已经不抱希望了的话,还有那一系列‘声音从有力到无力’、‘缰绳从抓得紧到抓不紧’以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的行为……这些皆是假装的?

倘若果真如此,那这般注重细节的演技与骗人之时心安理得的心理素质,也真可谓是出神入化了呢?

冯霁雯强忍着被人哄得团团转之后想要冷笑出声的冲动,看着他,一脸荒谬地问:“彼时那种情形,你为何要装昏?”

她不太能够想得通他这种举动的背后究竟是有着怎样的苦衷与隐情。

499 两情

“想着倘若夫人见我伤得重,兴许便能被拖住了……”和珅诚然答道。

“拖住?”

“拖着不走了。”

冯霁雯:“……”

四目相对间,和珅又接着说道:“当时与那群黑衣人缠斗之时,身上受了些许轻伤,一时兴起之下,不知怎地就生出了这等不高明的想法来——是以,手臂上才不慎受了伤。”此时说着,似乎就连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好笑,竟还笑着摇了摇头。

真可谓是自己都被自己给逗笑了。

冯霁雯则不禁微微张大嘴巴。

所以,倘若她不曾理解错的话,他就连手臂上这处伤,都可以说是故意挨的?

且他还将这一切称之为‘一时兴起’?

请问一时兴起地挨上一刀,这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啊……

此情此景,她甚至忍不住怀疑:“难不成那群黑衣人也是你雇来的?”

“呃——”

和珅讪讪笑了一声,轻一摇头:“这倒不是……”

他再如何,却也是舍不得让自家媳妇儿这般受惊的。

可冯霁雯的脸色依旧变得不太好看了。

“岂能拿自己的身体来开这等玩笑?”他是智障吗?

“夫人莫气,我当真知错了。”和珅一面认错,一面笑着说道:“再者道,这只不过是皮外伤罢了,算不得什么。”

不料冯霁雯听罢却越发生气了。

她看着他,皱眉道:“皮外伤?你说得倒是轻巧,可万一……还要更严重些,你又哪里还能有机会坐在此处同讲笑话一般与我说起此事?”

况且方才半夏替他料理伤口之时,她是眼睁睁瞧着擦拭过的血迹将整整三盆清水都染得腥红了。

这种‘皮外伤’,岂是那么轻易受的?

她越想越觉得此人不拿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委实可气,语罢就站起了身来,要往外间去。

然而刚一转身之际,却听身后之人轻轻“嘶——”了一声,似是忍痛的声音。

冯霁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转回了身察看。

“可是牵扯到伤口了?”她问道,语气中满含紧张之意。

“疼。”和珅垂着头,微微皱眉,似有些痛苦的模样。

冯霁雯忙正色问:“是哪处伤口疼?”

“夫人伸出手来。”

冯霁雯闻言只好伸出手去。

却被他握住,放在了左胸口处。

“这里疼。”

“心口怎也跟着疼了?”冯霁雯当真了。

和珅仰面看着她,俊气异常的脸上带着一丝苦意,道:“夫人不肯原谅我,岂有不疼的道理?”

冯霁雯闻言立即改了脸色。

竟又在唬她!

她欲将手抽回,却反被他握得更紧。

“夫人再动,可真要扯着为夫的伤口了。”

“不是说只是皮外伤而已吗?”冯霁雯嘴上如此呛道,可手却是不敢再试图抽回了。

“虽是皮外伤,可疼却是真的啊。”此时此刻在她面前,和珅俨然就像是个毫无隐藏的大男孩一般——他素来‘虚伪’惯了,喜非真喜,忧不外露,而如眼下这般有疼便喊,即便是玩笑一般,却也是许多年不曾有过了。

“既是疼,就该就此长个记性。”

“夫人教训得是,万不敢再有下次了。”

看着他,冯霁雯顿了一顿之后,说道:“我亦有错。一则不该出门却不给你留句话,二则不该事事瞒你,让你做了这些无谓的傻事。”

“故而夫人也该长个记性。”和珅学着她方才的话,语气中却一派温和。

冯霁雯点头道了个“嗯”字,眼睛却莫名有些酸涩起来,看着他道:“我亦不敢再有下次了。”

见她这般软下来的态度和模样,和珅一颗心彻彻底底地落定了下来。

他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他没看错。

平心而论,他自己的一片情意自己早已看得真切,而他眼中的冯霁雯待他之意,也总会在细微处暴露一二,只是尚未如他这般明朗而已——可他回京之后的这些日子,她这般出奇强硬,要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以及诸多种种,却是让他生出了不确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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