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在逃(103)
只是,听手底下人汇报,说苏皎皎在雍州的一处僻静地界租了宅子, 靠着写话本子谋生,看起来过得很好。
靳指挥使始终未能下定决心抓捕苏皎皎回上京。
他在知晓苏皎皎逃他而去,离开了上京的时候, 他是很愤怒的,一腔怒火怀怒未发,在气头上,原本是打算抓捕她这个逃妾回靳府,好生管教一番,关她半年的禁闭,让她好好反省,明白一下当妾室的规矩与本分的。
只是,在寻得她的具体位置后,他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本打算二人此生永不相见,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踏他的独木桥。
可后来,红梅去了雍州一趟,又带来新的消息,说,苏皎皎已经怀孕了,孕肚明显,看起来已经有好几个月大了。
于无声处听惊雷。
一贯独断专行的靳指挥使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好似一声惊雷在他耳边倏地乍起,他那一贯冷硬的心,心头再次动摇了起来。
既不想让苏皎皎和腹中孩儿流落在外,未能受他这个夫君,这个父亲的庇佑,又不想去雍州见苏皎皎,他不知该如何求得她的原谅。
原谅他一直以来对她的轻视。
原谅他一直以来自视甚高,自以为能够当她的救世主。
原谅他一直觉得,她这般柔弱的小姑娘,离开他的庇护,大抵是活不下去的。
原谅他一边说爱她,一边筹谋着想要迎娶旁的女子做靳府的主母。
原谅他一直将她当作一个侍妾来宠爱,他对她更多的是主人对宠物的爱,而不是一种人与人之间对等的爱。
“爷,您找到我了。”
苏皎皎虽然埋头专心执笔写墨,可奈何靳指挥使的周身气场太强,他一迈步踏入书房内,她便感受到了他平日里那股摄人于无形的迫人的压迫感。
她抬头,红唇喃喃,声线中有几分紧张。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苏皎皎自从逃离了上京,便一番辗转来了雍州,她知晓靳指挥使这般手眼通天的人,她这只雀鸟是翻不过他的手掌心的,只是,在他寻到她之前,她能快活一日是一日,能自由展翅一日是一日。
她也不是没想过打胎来狠狠地报复他,可肚子里的孩儿毕竟是一条生命,况且,她从小便爱慕靳星渊,想要嫁给他,想要给他生孩子,想同他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想要此生与君共白头。
她终究是没忍心喝下一碗打胎药。
她知晓他迟早有朝一日会找到她,将她抓回靳府,狠狠地教训她这个逃妾一顿,或打或罚,让她绝了再次逃离他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这一日竟然来得这般快,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他便找到了她。
要再度失去自由,复入樊笼中么?
“皎皎,你同我回家吧。”
靳星渊本就是个不太善于辞令的人,他原本提前打了很多腹稿,想对苏皎皎说很多话,说此生只爱她一人的话,说对她道歉的话,可话到嘴边,他说的是,我带你回家。
回家,回到那个金子做的樊笼中么?
苏皎皎听到他的话,觉得心中绝望,后悔自己跑路没有跑远一点,一路向西,跑到邻国苏禄该有多好,那处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够靳指挥使找她好一阵子的,也许运气够好的话,能让他寻一辈子也找不到。
“皎皎,只要你同我回去,我让你当靳府的主母,并且保证这辈子不纳妾,后宅中只有你一人。”
靳星渊有很多话想说,万字累牍也无法说尽他对她的爱意,只是,他觉得此刻的万字情话,不如许诺给她一个未来,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今后。
“爷说真的?”
苏皎皎心中不解,一双清澈的剪水双瞳中难得地有了几分迷茫。
她觉得靳星渊是个一贯独断专行的人,为人狠辣,不容旁人的违逆,她本以为这次他找到她,她必定会被他抓回上京,关在靳府的藏娇院,也许会关她这个逃妾一辈子,囚禁她一辈子,不得出府门。
他却说,愿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自然是真的。”
靳星渊的眸光笃定,他声音冷冽却不失温柔,又喃喃道:“从前是我想岔了,虽然爱你至极,却也总觉得你的身份特殊,配不上靳府的主母之位,作为一个良妾待在府内,被我庇护一辈子就是我能给你最大的宠爱了。”
“自从你跑路后,我才明白,爱是不能与旁人分享的,一个女子只爱一个男子,自然也期望这个男子只爱她一个。”
“就好比在芙蓉楼,袁世子非礼你的时候,我会很生气。”
“将心比心,推己及人,圣人赐婚给我同张仪蝶的时候,你也会很生气。”
听靳星渊这般说,苏皎皎的心头一震,晓得他这般眼高于顶的一个人,肯将主母之位许诺给她,又这般低声下气地同她讲话,已经是在为难他了。
苏皎皎心中为难,若是她此时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她是断然不愿意再回靳星渊的身边的。
若他肯大发慈悲的饶过她,二人永不相见,他在上京当高高在上的指挥使,爱同谁婚配就同谁婚配,她在雍州当一个小小的话本家,赚些糊口的小钱,也能自得其乐。
可事有凑巧,她有孩子了,她肚子里怀的那个,是她同他的孩子。
若是真同他回上京,也不失为一桩好事,至少,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够得到好的抚养,能够更加健全康乐的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