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在逃(83)
梦泽湖。
接天莲叶无穷碧,湖泊里的绿水一望无际,一眼望不到尽头,水面上荡漾着圆圆的绿色荷叶,湖中绝大部分栽种的是红莲,成片的红花摇曳生姿,中间夹杂着少许的白莲做点缀,更显得颇有趣味。
湖中央,藕花深处,一艘小船在水面上缓缓徐行,一男一女在船上面。
男的一身绯色飞鱼服,立在船尾,双手握着船桨在卖力地划船。
女的一身榴红色的石榴裙,裙红比湖中红莲还要红上三分,她坐在船头,正在用雪白柔荑抚弄水面,指尖划过水面,漾起一圈圈大大小小的水波。
今日,苏皎皎穿着一身榴红色的石榴裙,是一套轻薄的短袖对襟百褶襦裙,同昨日穿的那一套石榴裙的款式略有不同。
今日这一套石榴裙的全身皆红,无半点白色点缀其间,红色榴花暗纹在百褶裙摆均匀地散布,胸口衣襟、袖口也略有一些同款榴花暗纹,相得益彰,红裙衬美人,越衬越美。
花下赏美人,也越赏越美。
靳星渊看着在玩水的苏皎皎,他看着她,此刻,他的眼瞳中只有她一人,褐黑瞳眼只倒映着她一人的小人人像,他看着她玩水玩得不亦乐乎,他也看向她看得不亦乐乎,都看痴了。
此情此景,他只觉得,纵使羲国出现一位胜过苏皎皎的绝色女郎,他也断然不会看这女郎一眼,他的眸中,怎容得下自己这位表妹以外的其他女郎呢。
靳星渊此刻诗兴大发,奈何他不通文墨,苦思半晌,也只沉吟了一句白不白,古不古的话来:“皎皎,你穿石榴裙真好看,红裙衬雪肤,显得裙愈红,肤愈白,真真是美艳无双,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爷,你又闹笑话了,郎艳独绝,这四个字是形容男子的皮相赛过潘安的,可以用在爷的身上,不能用在皎皎的身上啦。”
苏皎皎笑呵呵道,因为实在是太过于好笑,因此,她半弓着腰,肚子都笑疼了,半晌,她止住了笑,这才同靳星渊道。
“谁说的,爷觉得,郎艳独绝的郎,也可是小女郎的郎啊。”
靳星渊本还觉得一头雾水,他不过夸她几句,至于这般开心乐,开心地笑笑弯了腰,看起来有点诡异,听收敛笑容的苏皎皎如此一番解释,他才明白她的笑点在哪里,可他仍旧是诡辩道。
苏皎皎本欲狠狠地再次嘲笑一下靳指挥使,可她抬眼,看立在船尾摇桨划船的一身绯色飞鱼服的他,一脸认真地辩解,她突然想起曾经的他,往事如雾水一般飘散到她的眸中。
十二岁的他,年幼失怙,十六岁的他,加入锦衣卫,在此之间的四年,他寄住在镇远侯府中,她的爹爹温明寒也不曾请个夫子教他文墨。
后来他成为锦衣卫,又一直汲汲于在锦衣卫这外表光鲜,皮下腐烂生疮的黑暗之地一路从最底层往上爬,这样算起来,他的前半生的确没有好好念过书。
这般一想,苏皎皎突然笑不出来,她有些心疼他,她刻意撅唇弄舌,红唇两角翘起,强扯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来,鹿眸弯弯,笑吟吟道:“行吧,爷爱怎么夸皎皎,便怎么夸,只要是爷夸出来的词语,管它用法正确与否,皎皎都爱听。”
苏皎皎言罢,她将双手雪白柔荑深入湖水水面下,然后捧起一抔水,故意将双手手掌心捧起的水泼到靳星渊的身上,洇湿他的飞鱼服的一小片绯红衣襟。
靳星渊耷下眼皮,乜看着自己飞鱼服上洇湿的那一片,他其实心中很快乐,毕竟自从苏皎皎彻底舍弃了“温明月”这个名字,便一直对他小心翼翼地讨好,恭恭敬敬地畏惧,如今在这片藕花深处,这般鲜活的她,张扬肆意,明媚灿烂,好似那个原原本本的她。
可靳星渊也是个坏脾气的,他心中高兴,面上却是佯装生气,他眉头稍皱成一道浅川,刻意佯装愠怒道:“好啊,皎皎,你敢如此作弄爷,爷生气啦。”
说罢,靳星渊半蹲下身子,将两支船桨放置好,然后他坐在船尾,用双手伸入湖泊绿水中,捧起一抔清澈的水,一下子朝着船头坐着的苏皎皎的方向泼,却是故意地泼歪了,只泼湿了她的一侧衣袖袖摆。
“爷坏,爷又欺负皎皎,皎皎要还击了,看招!”
苏皎皎嘴上说着他坏,手头上却是玩水玩得不亦乐乎,她又将双手雪白柔荑探入湖水中,捧起一抷碧水,泼向靳星渊的方向。
二人又这般戏耍了好一会儿,寸阴尺璧的光阴过去,他们都玩累了,二人之间的打水仗斗法到此结束。
苏皎皎身上只湿了石榴裙的两侧衣袖袖摆,以及绣花鞋上方的百褶襦裙裙摆,主要是靳星渊心善,看不得她湿身,凉水淋在身上,当时看着好玩凉快,可之后要是得风寒发热了,那可就不是什么美事了。
靳星渊的身上也只湿了几处地方,这倒不是他的娇娇儿对他心慈手软,故意扔偏了方向,只是因为二人隔的距离远,苏皎皎的手劲儿又小,准头也不够,所以一场水仗下来,他的一身飞鱼服才并未湿透。
第47章 烤鲥鱼 鲥鱼多刺。
“爷, 皎皎方才玩水的时候,指尖摸到了一条鱼,可惜让它逃走了。”
一场打水仗结束, 苏皎皎觉得身子有些乏了, 她挪动到船尾, 半挽起的云鬓贴在靳星渊的腿上,在他的膝头靠着, 闭眼假寐了一会儿, 才睁眸, 维持着这个无比依赖的姿势, 她红唇翕动,喃喃细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