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陈仓[男二上位](84)
孟况力竭, 喘着粗气,像一头小兽, 莽撞, 不知收敛。
在这种时刻, 恰恰却能给她无声且充盈的安全感。
她立马躲到他身后,借他宽阔的脊背挡住孟存生投来的视线。
“大哥, 你在做什么。”孟况的声音落下来。
“你趁人之危, 把她抢走。”孟存生嗤了一声,用手擦掉唇边鲜血,然后索性坐在满地玻璃碎片上,说道, “我只是想抢回本该属于我的人。”
他向来是个果断的人。
或者说,他必须是个果断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到后悔的滋味。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记不得了。
只知道某一天他突然意识到,孟况一直在让着他。
孟际中希望他们变成针锋相对的兄弟关系。
但孟况把获得父亲欣赏与宠爱的机会让给了他。
那个时候的孟况还太小了。
小到根本不知道让出的到底是什么。
孟际中认可的儿子哪儿有那么好当。
从舒采生日那天开始,他被关了整整一个月的紧闭。
孟际中和杨子云交代管家:“等他熬不住了,再给他食物和水。”
人在完全不摄入水分和食物的情况下,大概能坚持3~7天。
而孟存生的极限则是五天。
他永远记得,紧闭进行到第五天,那种身体仿佛被抽干,灵魂濒临枯竭是怎样残酷的感受。
暗室幽闭,伸手难见五指。
他躺在地上,眼前好像出现一片灰调的天空,那是地狱降临的景象。
死亡并不会比活着更痛苦。
他最虔诚的愿望便是能够这样死去。
但往往这个时候,管家会送来食物和水,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关禁闭的一个月里,他生生死死,如此往复。
暗室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家用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一位船夫独自划船,于海上与鲸鱼同行的画面。
16岁那年,孟际中第一次带他来到这里。
“孟家是船,我们每一代继承人都是船夫。”
“你眼前的海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水面之下,危险如影随形,从未消失。”
“划好脚下这条船,让它不惧风浪,不惧潜鲸,就是你要做的事。”
“相对的,无法驾驭这条船的人,将受到鲸鱼的惩罚。”
每当他有任何让孟际中感到不满意的地方,孟际中都会践行说过的话,用关禁闭惩罚他。
暗室与深海同效,可以夺走一个人呼吸的权利。
孟存生靠在单向玻璃碎裂处,眸光深邃,像望进了很远以前的时光里,“弟弟,你不知道吧,我们家还藏着一处暗室。那里常年无光,就算是夏天,也像地狱一般冷。”
他默默扛下孟况让给他的一切,努力做好孟际中认可的儿子,还把孟况安排去了远离京市的长平。
这些种种,只有一个目的。
他想把
能力范围内的自由全给这个弟弟。
“你呆在长平多好啊,为什么偏偏要回来呢?”
“你不回来,也许我们就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弟弟,你说,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是不是早就得偿所愿了?”
但凡他能拥有孟况的自由,他也不会和舒采错过这么多年。
孟况静静听着孟存生陈述一切。
他这位从不示弱的大哥,正在向他展示伤口。
一个巨大的、积攒多年的、孟际中亲手用“钝刀”一次次砍出来的伤口。
原来,他也和大哥彼此错过很多年。
沉默丝丝寸寸地蔓延。
良久后,孟况找回声音,语气透着坚定。
他说:“我给过你时间和机会,是你错过了。所以,大哥,这一次,我不会让了。”
孟存生刚才那番话给他套上了一个沉重的道德枷锁。
喜欢舒采这件事,只能暗渡陈仓。
但他偏不。
第50章 京市 “师兄,以后万万珍重。”
舒采脑子是懵的。
被迫面对过大信息量, 神经像变成纤弱的一条,承受不了任何外力,随时可能断掉。
孟况说完, 回头见她脸色不好, 用手掌包裹住她冰凉的手,带她回到婚礼宴会厅。
随着两人离开,房间陷入沉寂。
孟存生晃晃悠悠站起来,眼神空洞,如同死水。
他眸子微动,了无生气地望了性感女人一眼。
对方还被捆缚着,动弹不得。
他跨过单向玻璃碎裂处,走过去, 帮忙把孟况的上衣解了。
“对不起, 我没有完成任务。”性感女人嘴唇泛白,害怕而不安, “我也没想到, 他警惕心那么强。”
上位者从来最在乎结果,“对不起”三个字毫无用处。
它既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也做不到影响未来。
孟存生耸着眼皮, 没什么情绪, 只拿走孟况的上衣,离开前交代:“今天的事到此为止, 管好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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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
婚礼已经开场, 灯光集中到中央空间,配合谢万与新娘交换结婚戒指的进程,不断变幻渲染效果。
宾客们都被这强烈的视觉冲击吸引走注意力,没人留意舒采和孟况姗姗来迟。
他们坐在角落位置。
这块儿灯光最为黯淡。
舒采几乎隐身于黑暗中。
孟际中和杨子云坐在靠近中央的位置, 肩上落了一层灯光,为舒采的打量提供了许多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