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会想你(40)
看着沈今延脸上的悲愤交织,白荔很难去想象,那天的他经历过怎样一场灾难。
鲁丽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沈今延。
那时候鲁丽知道她和一个没钱没背景的医生谈恋爱时,就表现得不屑一顾,说什么区区一个医生能赚多少?
她张张嘴,想要道歉。
“别让我再听到你说对不起。”沈今延的眼风凌厉如刀,“这样的话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
“当然最恶心的,还是你的自以为是。”
白荔心乱如麻,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
但是有一个问题。
她急需去求证——
“也就是说当年,就算你知道造成医疗事故的人是我妈妈,也不会恨我,不会和我分手吗?”
到这里,被气得晕头的沈今延反倒冷静下来:“我会愤怒,会痛苦,会自我挣扎,也可能和你说需要冷静的时间。我会做很多种选择,但和你分手这一项,从来都不在我的选项中。”
他更希望,当时有她在身边陪他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可是她没有,她就那样无情狠心地弃他而去,让他一人受尽折磨。
“我还以为——”她酸楚地开口。
“又是你以为?”沈今延直接打断她,“你什么时候才能收起你的以为,你完全都不了解我和沈利之间的关系,也没搞清楚我的想法和态度,你就靠着你的自以为是把我推进万丈深渊?”
白荔的眼睛越来越湿润:“你和父亲关系不好吗?”
昔日在家中的情形出现在沈今延的脑海里,嗜酒如命的沈利,像24小时的便利店一样营业着他的烂醉,整日不见人影,但总会在突然间出现,横陈在家里任何角落——阳台上,卧室门口,浴缸里,马桶旁边的缝隙里,哪里都睡,就是不睡床上。
不仅如此,沈利经常还要发酒疯,打砸家里的东西。但又和一般的酒癫子不一样,虽然家暴,但却是另类的家暴,沈利从不打老婆,说真男人就是要打男人。所以他是沈利的第一目标。
在沈今延的童年记忆中,他被无数次被沈利掐着脖子提起来,在空中被猛踹一脚肚子,再摔出去。他的脑袋撞到茶几角,头破血流,好不容易喘着粗气爬起来,又被一脚重重踩在脊骨上。
他在狼藉里的地上趴着,因为年纪太小没有反抗之力,只能虚弱地喘气忍耐。
……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白荔。
没有说的必要,说出来会让他觉得很矫情。最重要的是,他并不需要她的任何同情和道歉!
“白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眸子变得愈发深邃。
白荔怔了:“什么问题?”
“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
“……”
白荔张着的唇在寒风里微颤,始终发不出声音。
沉默在弥泛。
沈今延并不催促,也不逼问,只静静地等着要个答案。
“今延,你明知道我当初有多么的喜欢你。”白荔从没那样勇敢主动地追过一个男生,也是她第一次追人。
这个答案似乎让沈今延很失望。他眼底仅存的弱光泯灭,很轻地笑了下:“所以你对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喜欢?没有一点爱,对吗?”
“……”
她还有说爱他的资格吗?
自以为是地提分手给他造成伤害,现在又带着桐桐,还把他当成做手术的工具。
想到这些,白荔就没脸开口说爱。
她不配。
就算她可以厚着脸皮说爱他,但那又怎样呢,就能够改变她和他的结局了吗?不仅是她对他的伤害,还有双方家人的反对都是一道填不尽的深壑。
沈莹对她近乎癫狂的排斥……
鲁丽对他的看轻和羞辱……
“好,你不要再说一个字。”沈今延直接松开她的手腕,冷冷一笑,“我都明白了,你走吧。”
“今延,我……”
“我让你走。”他的眸光里有着紧迫,不容她再多说一句。
白荔胸腔里酸涩难受,她看了他一眼,怏怏转身。她走了几步出去,回头,看见沈今延还在原地,清寂地站在风里。
“你不走吗?”她没忍住问了句。
沈今延冷冰冰地说:“最后再看一次你离开的背影,以便我时刻提醒自己,从今以后都别再犯贱。”
一直看着她走进单元楼里,他才转身离开。
-
周末清晨。
高以围到沈今延家里拿东西。因为近段时间高家的一个亲戚因抽烟得肺癌去世,家里严令他戒烟,高母知道他有藏烟的习惯,最爱三天两头的搞突袭。
他不堪折磨,把家里那十条顶好的绝版烟都藏到沈今延家里,时不时过来拿两包解解馋。
高以围直接输密码进屋。刚打开门,他就被浓郁的酒味呛到。
客厅的挡光窗帘拉着,屋里昏暗一片。
高以围关上门进去,走两步,踢到一个空的威士忌酒瓶差点摔倒。他踉跄两步,伸手打开灯。
明亮的光线洒落。
视野清明,高以围一眼就看见沙发上的沈今延。
男人斜蜷在沙发的角落,是一个极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侧躺着,双膝弯曲蜷缩着身体,一只手抱着怀里的棕色威士忌酒瓶,另一只手无力地悬垂在沙发边沿。
他紧闭着双眼蹙着眉,神色痛苦,像是在噩梦。
空气里的酒精浓度超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