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会想你(98)
多年以后。
褚秀荣故技重施,背叛他收下鲁丽的支票,他依旧是在枕头底下发现的。
支票的真身仿佛就是多年前的红包,好比同一颗子弹,穿梭经年,两次都正中他的眉心。
杀人也敌不过这样的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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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以围把沈莹绑起来,绑得很紧,被绑的人肯定很不舒服,五花大绑像捆犯人,但却有神奇的安定效果。
沈莹被绑后老实多了,直接被高以围扛着离开,直接塞进车里往精神病院送。
沈莹需要治疗。
她是个实打实的精神病,这不是骂人,是陈诉事实。
风还在吹,冷得刺人。
白荔的手上还拿着毛巾,她抬手,把毛巾覆在男人还在流血的后脑上:“我们去医院吧?”
沈今延没作声,抬手按住毛巾,用眼神示意他可以自己来。
不远处。
一直静观全过程的白枝,眼睛红红的,她有点哽咽地开口:“沈莹说错了。”
沈今延抬眸望过去。
“她说我姐姐不爱你,她真的错了。”白枝的眼泪滚落出来,“姐姐很爱你,爱到愿意和鲁丽断绝母女关系,七年了,她没有回过头。”
“……”
空气静了,唯有风声还在继续。
风声似乎把所有的往事都吹回原处。
沈今延的表情肃穆沉冷,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两秒过后,他回过头,眸光紧迫而暗沉,死死盯着白荔:“她说的是真的?”
白荔长了长唇,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她才发现。
这么多年再苦再累再委屈都没有击垮她,但此时此刻,面对沈今延细究的眸光,她竟然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大学放假的她无家可归,学校宿舍关闭,她就进厂,那种包吃包住的流水线,暑假三个月干下来,人瘦了整整两圈,原本细嫩的手指全部磨出老茧,掉了好多次皮,又红又痒。
晚上睡在十六人间的通铺。
在鼾声、磨牙声、梦话声里,她翻过身,盯着脏兮兮的墙壁,墙壁上有很多字迹,都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写的,有emo的网络句子,有减肥的记录,也有许多脏话。
她盯了会儿,也翻出笔来往上面写了三句。
——今延,你过得还好吗?
——我有点儿想你。
——但是只有一点点哦。
时间匆匆而过,那三行字或许早就被别人抹去,又或者那间宿舍早就翻新,被粉饰得一片雪白。
此时此刻,白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眼泪被她强行逼退,但她还是一言不发,只沉默着。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沈今延握住她的手腕,再次逼问,拿出不要到答案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最终。
白荔还是没抬头,只很轻地说:“今延,我不后悔。”
至此。
沈今延彻底明白,的确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白荔为了他和鲁丽决裂,七年都没回过一次家,而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始终对她怀恨在心。
沈今延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不说?”
“今延。”白荔怯怯地抬眼,“我们先去医院好吗?你还在流血。”
沈今延对负伤毫不上心,盯着她:“回答我,你为什么不说?”
被追问得紧,白荔心里慌乱,索性一股脑倒出来:“就是觉得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你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来。”
“又是你觉得?”沈今延气到想发疯,咬了一下牙后,竟说不出别的话。
他想责怪她,但看她这幅可怜的样子,又想到她为自己和鲁丽断绝关系一事,先前那些说得顺口的难听话是再也讲不出口了。
“今延,你还记得那次我吃错药住院输液吗?”白荔主动开口,“我没告诉你那次,你发了好大的火。”
“记得。”
“那次我吃的是二甲双胍。”她说。
“我记得。”沈今延想到那次就来气,她那么笨,笨到吃错药又不主动告诉他。
“我还记得大二的寒假,电脑坏掉只能买最新的。”白荔吸了吸被风吹红的鼻子,“害怕开学没电脑用,我就去医院试药。”
沈今延的眸子凝固了。
“试药一周给四千,当时也是试的二甲双胍。”白荔说得很平静,没有用诉苦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沈今延松开她的手,背过身去。
隔了会儿,白荔看见他抬手,似乎在抹眼泪。
沈今延作为医生,当然知道试二甲双胍意味着什么,那是治疗糖尿病的药,试这种药需要一天抽十几次血,每隔两小时就抽一次。
“今延,你在哭吗?”
白荔给他说这个事情,原本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想说明明是曾经吃错的药因此遭过罪,却没想到后来会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去特意试这种药。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哭?”男人的语气听上去冷冰冰。
白荔绕过去,来到他面前,对上一双早就通红的黑眸。
她直接愣住。
从来没有见沈今延哭过,这还是第一次。
沈今延这样的男人,连流泪都散着一身的冷劲儿,骨子硬,表情掺几分倔强,只有眼泪在不停地往下落。
白荔手足无措:“我没带纸啊,今延,你——”
她话还没说完,被男人猛地拽进怀里,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