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刺[破镜重圆](126)
这种压迫感不仅来自于他出众的外貌,一身黑的冷酷打扮,还有他盯着自己时,那种与生俱来的倨傲。
面对这样的人,一开口,他本能有些紧张,“不,不是,我是数学系的…”
“数学系,那脑子应该…”
“陆祁溟——”
向来挺有教养的人,也不知道在发什么疯,梁舒音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率先打断了他。
陆祁溟偏头看她一眼,眼眸沉沉,那意思是“有问题?”
她没理他,冷冷移开视线,对无辜中枪的人感到抱歉。
“周叙,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你快回店里忙吧。”
说罢,她挣脱他握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拎着蛋糕,转身就走了。
陆祁溟盯着她的背影,眸色渐深。
几秒后,他追了上去。
“这就心疼了?”他拽住她。
他的指控荒谬,且莫名其妙,一直憋在梁舒音胸腔里的那口气,终于炸了开来。
她抽出了手,冷眼看他,脱口而出,“陆祁溟,你有病啊?”
因为生气,她声调略高,语气听来刺耳,戳心。
空气霎时凝固了。
她刚才那话不算难听,但他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烦。
如果说她的冷漠是一把刀子,那她眼底毫不隐藏的讨厌,便是刀子上淬的毒。
几天没睡觉,陆祁溟疲惫至极,听到这样的话,甚至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静静盯着她,眼眸倦怠而受伤,胸口如潮水起伏。
半晌,他忽然轻笑一声,从喉头挤出生涩沙哑的几个字。
“嗯,我有病。”
他有病,所以才会顶着铺天盖地的暴雨,大半夜从崇洲开了十几个小时回来。
只是因为想她。
听见他自嘲的笑,梁舒音一愣,心脏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锤了下。
刚才生气,她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憔悴,眼下阴影覆盖,眼底满是红血丝,下巴胡子拉碴。
失魂落魄的,像一张风干了,快破碎的纸。
她一时懊恼,抿了抿唇,想张嘴解释什么,他却背过了身。
像是不想再看见她。
男人微低着头颈,从兜里摸出什么东西,接着,她听见轻微的一声“咔擦。”
他点燃了一根烟。
他脊背宽大,挡住了她的大部分光线,她隐匿在他投下的暗影里。
她觉得他像一座森林。
幽微晦暗。
余下的光线从他肩上斜斜照过来,也许是日光太烈,梁舒音竟感觉眼睛有些发酸发胀。
一切徒劳无力。
沮丧至极,她什么也不想管了。
心里冒出个念头,她想把手中的蛋糕扔进垃圾桶里,再回宿舍睡觉。
管他什么生日,什么黑洞,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没将想法付诸实践,男人已经抢先走到垃圾桶旁,将剩下半支烟摁灭,扔进去,又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
“上车。”
他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虞大校门口,人来人往,不少人都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梁舒音也不想被围观,犹豫两秒后,她走过去,将蛋糕抱在怀里,躬身进了副驾驶。
正在系安全带时,陆祁溟伸了手过来,想握她。
她下意识一缩。
他微顿,收回悬空的手,盯着她怀里的东西,没什么表情地开口。
“你打算一路抱着这东西?”
“不可以吗?”她偏头与他对视。
陆祁溟看她一眼,没回答。
下一秒,车子却突然发动,她怀里的蛋糕险些摔了出去。
有病!
她在心里骂他。
车内的气氛跌至冰点。
男人的下颌线绷得很紧,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微微泛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祁溟意识到车里实在太安静,静得像是只有他一个人。
绿灯跳红的档口,他终于忍不住,往副驾瞄了一眼。
梁舒音正戴着耳机在听歌,还挺自在的。
总之,就是单纯不想理他。
他差点气笑了。
这姑娘,到底有没有心。
在心底沉沉叹口气,陆祁溟打开了车前的广播,调到一个摇滚频道。
耳机里的轻音乐,忽然被重金属的摇滚乐覆盖,太阳穴被砸得嗡嗡嗡,梁舒音摘下耳机,目光谴责地瞪着一旁的男人。
恰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眸。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虽然没有证据。
还好,僵冷氛围没持续多久,很快就到了他家。
梁舒音拎着蛋糕,刚准备下车,却见陆祁溟紧盯着自己手头的东西。
“这蛋糕是…”
“他送的?”男人打断她。
她脊背一僵,松了手,盒子上的蓝色绸缎从她指尖滑落,她面色难看地望着陆祁溟。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还会轻易接受别的男人的东西?”
陆祁溟从烟盒里抖了一根烟出来,正用手拢着,拿了打火机去点。
听见这样郑重的质问,他敛了眸,停下手头的动作,扭头看向她。
冷得吓人的一张脸。
这回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陆祁溟不知道,他刚才轻飘飘的那三个字,就将梁舒音打入了无底深渊。
她不喜欢被质疑,偶尔吃醋是小虐怡情,但这样名目张胆地指控,是对她的不信任。
往深了说,她甚至可以理解成,对她人品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