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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与深空同人)[恋与深空][沈星回]乌鲁鲁星的玫瑰园(7)

作者: 遣悲怀 阅读记录

“路过了就进来看看,怕你日子过得太闲。”

真是自觉把“毫不客气”这一评价发挥到极致了。

邱诺亚嘴角抽了一下,但也没什么非得反驳的。毕竟这清闲其实美好得要命,是他的追求。沈星回他就根本做不到。他想嘴两句就嘴。他做梦脑子里还有一万个在转的心眼。

他是大雨天还上街的倒霉鬼。

他只能垂涎!

邱诺亚出神乱想着。

而沈星回突然笑了一下。

像被抓了小辫子,心底正猛烈编排着人的青年猛地回神,险些踩了自己的脚。

沈星回笑得很轻,那是邱诺亚非常熟悉但其余99.99%的地球人都绝无可能亲见的一种极浅淡的嗤笑。当然他不是在表达某种恶意或者说敌意——好吧,敌意,也许曾经确是有过的,但这会儿邱诺亚至少已经习惯。

他于是在安下心来后选择视若无睹。

“小人”不计“大人”过。

总之自己心里滔滔不绝那编排不曾说漏嘴。

这对奇怪主客于是此后互不理会。沈星回自顾自逛他的花店。邱诺亚回到极适合用于休憩的圆桌并一头倒回桌面,懒洋洋地享受黄昏的末尾。

晚饭吃些什么?又到了点外卖的环节。

雨停之后,也许配送会便宜点。

那客人倒没等雨停,又离开在某个风铃轻响的瞬间。

沈星回重新穿进巷子里,撑着那把透明的雨伞。在光线被阻隔的地方,时间会更快地飞逝隐踪,夜色早早侵蚀空气。

白色的伞柄在幽暗雨巷显得太亮。他那件白色的短上衣也是。

头顶,某户空调机箱在嗡鸣。

浑噩的梦里有一种更尖锐的鸣响,贯耳如利刃轻易便将人刺伤。那是过期生命可悲可怜的哀鸣,也是在夜色过早浸染的雨巷响起。

明知是在做梦的沈星回被一把推进那雨巷,在召出长剑的瞬间领悟了一切命运的更可悲与更可怜。

它们被世人认可的名姓是笼统草率又清晰明了的一整体。「流浪体」。

没人记起生命流浪前都有家可归。

——可除了这冷酷到堪被钉上十字架的裁决者,这世上也再难找出别的人去认可它们的悲与怜。

沈星回提了他的剑。这没什么好迟疑。现实里打过七八万只流浪体的代价是做梦也加班。但他的剑尖足够锋锐。

他会想早点下班,以赶往别的好梦,换上一场更美一些的休眠。

他的剑尖足够锋锐。

刺入那质如皮革又如钢铁的肢体时本该利落。

这回他却听到声音缓钝喑哑如锈色令人牙酸。

沈星回皱了皱眉。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人站在巷子里总容易感到逼仄。身前、身后、头顶,无论哪个方向,纵可见一线天光,但都无比遥远。

那遥远表现在它们的渺小。

尤其在剑客收起他的光后,它们失去了遥相呼应的伙伴,便更遥远。

嘀嗒。嘀嗒。

空调机箱上落下的水滴正敲击在楼下的雨棚表面,更突兀了好些,在朦胧成背景的雨雾中显得相当鲜明。

沈星回在巷子深处停了步,抬头,透过透明雨伞去看天。

遥遥一线天光,下午六点,尚未熄灭,坚持不懈。

沈星回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脖子有些酸了。

抬起空闲的那只手,随意托起几点萤火。

他常做这样的排练,但这次不算排练。他确然需要这样几点萤火。

驱散掉令人有些作呕的梦的景象。

别再纠缠。

他清醒地记得而且荒诞地难以忘记,长剑划开雨帘的瞬间他看见了邱诺亚的脸。

明明是流浪体,怎么会长着那么张脸。

他的理智却轻轻说你明白。你明白其中原理。

很早就明白。在星降森林就明白。

也不是第一次,下手多简单。

不再焦灼炽烈的死战残局中沈星回用力闭了闭眼,再定睛时邱诺亚已经不见,重新出现的是流浪体千篇一律的怪异面容,滑稽又怖人的眼歪嘴斜。

他的剑迅疾如往,没偏移半分。

脚下残躯堆叠。

沈星回没有去确认,其中究竟还有没有那张脸。

痛苦或平静都已记不得的邱诺亚的脸。

他提着剑缓缓地走,脚步比本就迟钝的心跳的间隙更长一点。如是走过整个雨巷,也走过整个梦境,走到靠近尾声的某个节点。

这场梦太长了些。也许他该诚恳接受心情中顺理成章的怨怼。巷口的光亮就在眼前,但这黄昏也同样到了结尾。

也许他最终还是只能走进彻头彻尾的黑夜。

那时走出星降森林也是黑夜。

命运不会总眷顾他。遑论他是那长着反骨的逆行者。觉悟比无畏更先行一步,否则怎样度过那七万个独自醒来的日夜。

……可是。

“……沈星回?”

撑着透明雨伞的青年在光影的临界点站定,错愕地对上女孩儿的脸。

她微张着嘴,下意识眨了眨眼,显然也对这会面始料未及。

“下雨天,你怎么也在外面?”

沈星回呆了好半天。

良久凝滞,空气中静默酝酿成尴尬逐渐无声蔓延。他肉眼可见女孩儿迷茫到有点慌了,然后又恍然大悟好似想通了什么关键点。

她决绝地逼靠过来,和轻轻的风一起,他熟悉的气味也扑鼻,染着雨水的湿意。

“——不会又站着睡着了吧?还是睁着眼?”

那靠过来的女孩儿嘟嘟囔囔,面色凝重。

沈星回终于清醒。

他想起自己在光影中后者之侧,立刻收拾了僵硬的神情。黑暗给藏匿以便利,微微酝酿后他稍稍耷拉了眉,柔和了眼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