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也不用做别的,将这言语给透漏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其实这话一传开来,那拉氏那边就有些察觉了,但那拉氏并未插手——总得让耿文华将这口气给出了是不是?
再者,耿文华人家说的难道就没道理啊?
所以等胤禛知道的时候,府里就已经是无人不知了。
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这个耿氏……”实在是这手段,有些太过于稚嫩了。
那拉氏笑道:“你觉得她这手段不太好,我瞧着却是很有分寸的一个人,倒是没迁怒无辜。”这手段怎么说呢,胤禛瞧着稚嫩,她却觉得,一击必中,正中靶心。
武氏心魔是什么?不就是孩子吗?结果耿文华这一闹,满府里上上下下,谁敢让她养孩子呢?将武氏的路,全给断了。
那拉氏唯一有些不太舒服的,就是耿文华用的手段……偏向于舆论。
舆论口舌这东西,连高高在上的皇上都需得严守防备,对民间来说,也是一种武器。用得好,于人于己确实是有利,可用得不好,伤人伤己。
武氏现在呢,是罪有应得。可有朝一日,若只是有人得罪了耿文华呢?
“王爷以前说耿氏有些偏才,我却觉得,耿氏怕是聪慧不下于年氏。”那拉氏顿了顿,还是提醒了胤禛:“王爷也知道咱们府里的人,虽说不都是稳重谨慎之人,但也素来不敢明面上说主子家如何。”
胤禛本身是个严肃之人,那拉氏呢,年幼嫁给胤禛,长这么大,管家理事之才能,能是谁教导的?多是出于胤禛。所以她做事方式,和胤禛也是有几分相似。
夫妻两个都是小心谨慎之人,治家自然也是严谨的很。那府里的人,谁不要命了整天在府里胡说八道?在耿文华今儿这事情之前,那拉氏从不知道,自家府里的人,也都是喜欢说闲话的。
耿文华为什么能轻易挑动这些人,将她想要说的话给传播出去呢?那必然是有技巧的,传话这种事儿,你别以为真就是一句话说出来,别人听见了,这就完事儿了。
就算是没做过传声筒的游戏,谁还没看别人玩儿过?
总共六七个人,一句话传到最后,还要七零八落面目全非,这一整个事情,完完整整的拿出来让人评判,对的错的还十分分明,还能将耿文华要的目的给达成,那是能轻松做到的吗?
必然是有些技巧在,整个事儿,如何开始,如何发展,如何结束,得将关键的内容,让人轻松记住,还能复述才行。
“她的聪明才智,不过是不善于做文章诗词而已。”那拉氏又说道,胤禛微微点头:“耿氏……确实是有些才干在身上。本来之前我想着,请封侧福晋的事儿,落在她和年氏身上,虽说四阿哥年长些,但耿氏也算是立功,那蛋糕算是孝敬长辈,蜂窝煤算是于朝廷有利。可现下,这事儿需得缓一缓了。”
那拉氏却是摇头:“王爷,耿氏是受害者,五阿哥因着这事儿受了一场罪。我倒是觉得,此时若是请封耿氏倒是最合适的。”
耿文华若是做了侧福晋,她和钮祜禄氏之间,大概就做不成姐妹了。
与其让耿文华和钮祜禄氏两相守望,倒不如分隔开来。府里原本是李氏一个侧福晋,若是现在只册封了年氏,这两个并无利害纠纷,若是她们相互联手,倒是将自己这个嫡福晋给架在了半空中。但若是再多一个,那就是三足鼎立,她不管是抬起来哪一个,另外两个都不得不防备些。
再者,她想给耿文华一些补偿也确实是真心的。
“王爷也说了,耿氏有功劳呢,对有功劳之人,咱们若是不赏,怕也会寒了人心。”那拉氏笑着说到,胤禛看她一眼:“你倒是大方。”
“王爷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往日里拈酸吃醋做了小人
一样,我素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咱们府里好,我这嫡福晋才能稳稳当当的,咱们府里若是有什么不好……”
她顿了顿,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家王爷若只是个普普通通王爷,她又何必费心费力呢?反正她没儿子,这府里,谁好了谁不好,和她何干?可偏偏自家王爷……是个有大志向之人,那她,也必得要跟着谋划一番了。
好了,她做皇后,一人之下,哦,还有太后呢,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不好了,她反正没有子女,给王爷陪葬也就完事儿了,反正不牵连别人。就是娘家,也只一个老额娘可惦记,但她一来是老封君,二来又是宗室女,总不至于连个养老的人都找不到。
胤禛顿了顿才说道:“五阿哥现如今如何了?”
“今儿玉兰院那边的消息是已经开始发疹子了。”那拉氏忙说道,小孩子生病,最重要的就是发散,发出来了,病就能治。发不出来,光是憋也能将人给憋死了。
五阿哥前四天没发疹子的时候,差点儿没将人给急死。现在这疹子发出来了,就连那拉氏心里都跟着松口气。
疹子发出来了,那边的药方就也该换了。
不用胤禛吩咐,什么升麻,葛根,挑最好的送过去。
胤禛并未着急这请封的事儿,而是等十天之后,玉兰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五阿哥身上的疹子有开始结痂的了,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