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自知之明,羊毛衣这东西,看着是简单,就是用羊毛线做一件儿衣服而已。可实际上,这东西意义挺大,用得好,指不定能改变朝廷和蒙古的关系。再者,民间也有养牛羊的,若是百姓们能用这东西做衣服,也算是给家里多一些收入改善。
这种事情,要么就是福晋出面,要么就是宫里出面,要么就是公主们出面,连侧福晋都不能沾手呢,更何况她一个庶福晋?
所以她很想得开,就是心里有些不舒坦而已。
耿文华就笑道:“福晋现下忙着这个事儿,怕是府里的庶务,就要有些分不开身了,再者呢,我这里还有个事儿……”
不等她说完,钮祜禄氏就瞪大了眼睛:“难不成你还能劝说福晋,让福晋将这管家的事儿交给我不成?你怕是发烧了吧?”
说着还伸手摸一摸耿文华脑袋,福晋虽然性子好,对耿文华也宽和,但要说福晋听耿文华的安排,那简直就是开玩笑了。
耿文华赶紧摆手:“不是这个意思,我自有别的法子。再者,你听我说完,指不定你还想做点儿别的事情呢?就纺线的事儿,现下羊毛线颜色实在是太单调,我有法子作出别的颜色来,咱们试一试染色的事儿?”
钮祜禄氏疑惑的看她:“用染布的法子不行吗?”
“不行的,材质不同,布料能用的颜料,羊毛不一定能用。布料不能用的,羊毛不一定不能用。”耿文华笑着说到,钮祜禄氏沉默,过片刻,摇头:“这些事儿,我从不曾做过,怕是会耽误你的事儿。倒是管家理事,我还略有些经验,我在闺中的时候是学过的。”
这也就是做出来选择了,但其实闺中学的那点儿东西,这都几年过去了,哪儿还会记得呢?
她说完就小心打量耿文华脸色:“你不会觉得我是不识好歹吧?”
“怎么会,人各有所擅长的,你没做过,想选择自己更擅长的,这是人之常情。”耿文华笑着说道,又有些挫败,还真是被胤禛给说着了。这事儿,还是要落在胤禛身上。
那拉氏不会听她的话,但胤禛若是直白提出这事儿,那拉氏怕是心里更排斥恶心。
所以胤禛的法子也很简单,将阿林保接到府里交给李氏照看,年氏既然禁足,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请了大夫给她调理身体去。宋氏一贯是喜好念佛,那干脆借着快要过年的借口,让宋氏去抄写佛经,等大年初一送到护国寺舍出去。
至于耿文华呢,要忙着羊毛线染色的事儿,忙的不可开交。
于是整个府里,那拉氏要找人帮忙的话,就只能找钮祜禄了,因为也只钮祜禄氏一个人是闲着的了。
钮祜禄氏自此就跟着福晋,福晋让人查探京城养牛羊人家,她就在石榴园见管事嬷嬷,询问府里的采买情况。福晋让人织毛衣,自己也跟着学,钮祜禄氏就在隔壁辛辛苦苦的打算盘,核对账本。
各有所求,各有所得,各自满意。
等过年的时候,雍亲王府就以两身羊毛衣做年礼,在一众皇子阿哥的年礼里面,一跃而出,独占鳌头。
羊毛衣两身是分别给德妃和康熙的,德妃的是羊毛裙,可以直接穿在衣服里面的,康熙的是羊毛衣和裤子,是按照斜襟衣服来做的,系带还是丝绸,裤子则是比寻常裤子紧一些,但也不至于是贴在身上。
康熙之前就知道雍亲王府在买羊毛,但看到成品,也是第一次。
他顿时来了兴致,仔细的询问这一身衣服,总共需要羊毛多少,做的时候可繁琐,需得多少人手,多少物力,需要多长时间。
胤禛虽说没亲手做,但那拉氏肯定是说过的,再者,耿文华纺线他也是见过的,他自己也有一双手套,所以对康熙的询问也是回答的十分详细。
耿文华作为女眷,就是一直陪在那拉氏身边的。那拉氏那边呢,也在回答德妃的问题,若非是在年夜宴上,估计这会儿她都能拿出来两根毛衣针,给德妃看看这羊毛布是如何织出来的了。
连荣妃几个也十分感兴趣,荣妃是有个女儿,也就是三公主嫁在了蒙古,若说是羊毛衣的出现对哪里影响最大,必然是蒙古那边了。所以荣妃也问的很详细,这东西若是制作简单,那日后指不定就能成为蒙古的一个贸易物资了。
只宜妃很不感兴趣,还伸手捂住了鼻子:“这什么味道?该不会是羊膻味吧?天哪,将这东西穿在身上,那岂不是浑身都是羊膻味了?”
德妃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没好气的说道:“我记得你有一件儿珍珠绒的衣服?”
珍珠绒就是羔羊皮,小乳羊身上的皮毛像是珍珠一样的卷,特别细腻,特别保暖,也好看。
宜妃就笑道:“珍珠绒是没味道的,但是这个羊毛……若是想纺线,必得要长长的羊毛吧?乳羊是吃奶的,这羊毛可是养大了的羊,那能一样吗?”
德妃挤兑回去:“怎么不一样?乳羊就是吃奶,吃的难道不是母羊的奶?再者,别人都闻不见,只你闻得见,难不成你是狗鼻子?”
她特意问旁边密嫔:“你闻到了吗?”
密嫔和德妃交好,再者,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这都是跟着胤禛混的。这会儿自然是要捧着德妃的:“妾身没闻见羊膻味,仔细闻一闻,倒是能闻见月季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