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很随意:“不知道,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不是什么大事儿。”
耿文华顿了顿,凑到胤禛跟前:“那她要是打听爵位的事儿……”
九阿哥虽然被夺爵,也被胤禛下旨给改名字了,还没收黄带子,革除宗室身份了,但他却没说怎么处置老九那个新生的儿子。
胤禛摆摆手:“没有什么爵位,父死子继,老九也没给他儿子留下什么可继承的东西。朕回头会下旨,老九家的那些东西,都是不义之财,他与民夺利这么些年,也该回馈百姓,府里那些东西,除了老九福晋的嫁妆,朕都有决断。”
这也是给耿文华透漏个信息,若是耿文华愿意呢,就提点提点老九福晋,若是耿文华不愿意,干脆不见老九福晋也是一样的。
耿文华忙点头应了,她倒是不太想见老九福晋呢,她最怕有人到自己面前哭求了。应吧,那老九属于罪有应得,死了也活该的那种,她不能因为老九福晋哭的可怜,就给她想办法求情。不应吧,好像自己多铁石心肠一样。
但老九福晋送来了一张图纸。
是耿文华现在正发愁的一件事情的图纸——流水线。
流水线做成一件衣服的时间之所以比人工的短,是两方面原因,一个人手熟练,裁剪是裁剪,缝合是缝合,只要熟练,闭着眼睛都能做,那自然是能提高效率的。
第二个原因就是工具方面的。比如说,手工做的,你一个人只做一件儿,裁剪缝合,按照顺序来就行了。但若是流水线上的,那一个人负责画线,一叠
布料放在一起,有裁剪刀足够锋利的话,就啪嗒一下,一次性是能裁剪重叠起来的十张二十张,甚至三十张布料的。
也就是说,你人工裁剪一张,这裁剪刀能裁剪三十张,甚至不用拐弯之类的额外操作,能裁剪六十张。
如此一来,一个裁剪工人搭配三十个缝合工人,那是不是一次性就能做出来三十件衣服了?
但裁剪刀这东西,耿文华并不曾见过,她也没有上纺织厂工作过啊。她现在就是单纯靠想想,什么房梁上悬挂斧头,一斧头下来剁开那布料,什么弄个铡刀,一铡刀下去切开那些布料……想象就是想象,现实中这些是不能用的。
斧头掉下来是剁不开布料的,甚至有可能会误伤到人。铡刀倒是好想法,可惜切开的布料会有失误,到下面的那一层,可能误差就会更大,她要给衣服固定大小,那尺寸方面就不能有太大的失误。
九福晋给送来的图纸,类似于铡刀,但下面却是十分平整,也就是将布料放上去,是能固定住的,不会让布料有任何的偏移,然后再切开一层布料之后,旁边滚轮会将布料给带走,也就是说第二层会变成第一层,如此一来就会避免因为内陷或者外裂带来的误差。
再者,这个刀头是滚动的,也就是说,并不用人工很费力气的来压铡刀,而是人站在一边脚踩下面的机关,上面刀头就会滚动起来,工人只要将布料放好,刀头滚过去,就已经是裁剪好了的。
这个图纸,看的耿文华很是心动。
耿文华呢,还是个小有坚持的人,图纸不是她自己的,她就要买下来。所以,这九福晋是不见也得见了。
九福晋刚从保定回来,也不知道是哭过还是如何,脸上略有些浮肿,人看着也有几分憔悴。耿文华看一眼就觉得,真是可怜。以前也是个明媚艳丽的人呢,有钱有势的……
正想着,九福晋就噗通一声跪下来了。耿文华赶紧让知春来搀扶:“不用如此……你有什么事儿,只管说就是了,若是为爵位的事儿,那就不用张口了,我也没什么法子。”
九福晋苦笑了一下:“奴才不敢为难贵妃娘娘,爵位的事儿奴才心里有自知之明,皇上并未因着老九就迁怒府里,将我们娘儿几个也给流放了,那已经是皇上开恩了,奴才不敢奢求太多。”
至于那小阿哥,说实话,她也不是不在意的,虽说是老九的儿子,但也要喊她一声嫡额娘的。再者,女儿们出嫁,若是家里没个兄弟……虽说有兄弟也不一定能撑腰,但有和没有那肯定还是有区别的。
有爵位呢,她也愿意尽心为小阿哥谋划一番,也盼着他能记住她这恩情,将来还在她的女儿身上。
没爵位呢,她也并不如何绝望,大不了就是过寻常宗室的日子嘛,也不是过不下去的。顶多是这孩子没太大出息,将来只能给姐妹们跑跑腿送个口信什么的。
她来为了几个格格们的婚事的,之前耿文华一开口她就看出了耿文华的性子,这是个开门见山,有事儿说事儿的,那最好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别遮遮掩掩的。
于是九福晋就开口:“奴才想将府里的家产都给变卖了,想和贵妃娘娘买纺织厂的分红……”
耿文华就皱了皱眉,她该不会还觉得九阿哥那些财产,还是属于他们府里的吧?
顿了顿,耿文华还是提醒道:“老九虽然死了,但他那些罪名还是在的,皇上的意思是就不大张旗鼓的抄家了,但老九损害朝廷利益,也是需得付出些代价的。”
不大张旗鼓的抄家,就是要暗戳戳的抄家。
胤禛这抄家皇帝不是白干的,就算老九是他兄弟,他也没打算放过老九。毕竟,国库实在是太空了,胤禛平日在宫里,每顿饭都只能是四道菜呢,四道菜对普通人家来说不算少,但比起来他亲爹,那可真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