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耿大哥只能做个残疾人,那耿文华就需得想个法子了。残疾人是不能入朝为官的,但做个幕僚,做个管事,这还是可行的。
再不济……她打听打听西洋那边的手术法子,看有没有截肢,然后安装义肢的技术?
最初的义肢,好像就是简单的一块儿木头雕刻?
可截肢大概是有些难,很是危险的。
耿文华刚才来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了太医先去给耿大哥把脉,这会儿就正好叫来了太医询问。
太医很是惋惜的摇头:“怕是没法子……两条腿的骨头都已经断裂,虽说能固定住,可并不能修复,日后这两根骨头是长不到一起去了。”
也就是说,没有治疗法子,耿大哥没有意外的话,就只能做残疾人了。
老太太瞬间就掉了眼泪,耿大人也有一瞬间站不稳。耿文华忙伸手扶着,耿大人好一会儿才说道:“多谢太医……还请太医尽力,无论用什么法子用什么药,不管最终如何,我们都……接受。”
哪怕太医说没法子,耿大人也要求他想想法子。
为人父母,哪儿能看着子女遭受这样的罪?
堂堂男人,之前还是在朝堂上行走,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光是这份儿罪,就没人能受得住。
太医看耿文华,耿文华点头:“还请太医再想想法子,只求你尽力,用药用人,都有本宫担着。”
太医应了一声,拱手告退。
耿文华再看耿大人,就有些不自在:“阿玛……”
耿大人摆摆手:“我说了,这事儿不怨你,别人要对你下手,不会因着什么缘故就停下来的。怪只怪,是我们太疏忽了。”
他强打起精神来:“你大哥这会儿怕是精神也不太好,你暂且别见他了,回头等他好些了,我让给给你请安去。”
老大自己不一定能接受现在这个后果,万一再对耿文华发脾气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倒是不好了。
他看耿文华:“你出宫时间可有限制?”
耿文华摇摇头,胤禛并未要求她什么时候回去。
她顿了顿又说道:“我还是想见一见大哥,我知道阿玛担忧什么,就算是大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我也不会在意的。再者,我也想劝一劝大哥,给大哥一个保证。”
耿大人劝阻不了,只好带着耿文华去见耿大哥。
耿大哥凑巧醒着,之前塔纳已经来过了,也传达了耿文华的话,所以他这边倒是不用耿文华再解释一遍了,已经提前知道他自己是被耿文华牵连,这事儿十之八九属于后宫争斗。
怎么说呢,这种事儿,很难不迁怒。但是再一想,耿家能有如今,也是因为耿文华。
若非是耿文华得宠,他就算是子承父业,也需得费一番功夫,必得从八旗小兵开始做起,别说是上朝了,怕是连靠近皇宫的机会都没几次。现在他能骑马到宫门口等上朝,耿文华占八分功劳。
好处是人家给的,现在自己倒霉了,就不承认那些好处了,只想着坏处,那是人干事儿?
所以,无论心里如何想,面上却是勉强露出了几分笑意:“娘娘来了?恕我暂且无法起身……”
耿文华张张嘴,千万句话,现在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耿大哥叹口气,伸手拍拍自己的床边:“奴才逾矩,接下来,奴才以兄长的身份,和娘娘说几乎话。文华,你且来坐着,和小时候一样。”
耿文华到床边坐下,耿大哥说到:“这事儿怨不得你,只能说,人心险恶,咱们遭了人家算计,是咱们自己思虑不周,再者,年家也实在是胆大,京城里,天子脚下,竟然也敢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年家不就是仗着年羹尧在西北大获全胜吗?但天灭其人,必先使其狂,年家如此胆大,将京城当自家后宅,怕是皇上也容不了年家多久。”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年家的事儿,我也是略有耳闻,年羹尧此人性子张扬,在西北颇有几分土皇帝作风,据说西北官员上任之前,都必得要先去年家拜访,年羹尧若是不喜,此人就进不了衙门,做不了官儿。”
然后,朝廷就得换人过去。
西北那地方,可以说,年羹尧是只手遮天。只怕,他在西北也不会停留多久了,谁做皇上也不会让当地养出来个土皇帝。
至于回京之后……皇上必然是要先给年家几分脸面的。年羹尧为人张狂,但也是有真本事的,那赫赫战功不是嘴上说来的,而是实打实的。
这种情况下,皇上若是不想被人说是走狗烹,就必得要将年家给捧起来。
“不是我说年家坏话,而是自古以来,不懂得低调的官员,能有几个得了好下场?”耿大哥微微笑了一下,劝解耿文华:“既然年家灭亡就在眼前,咱们这会儿,并不用很为年家为难。塔纳公主说了,你求了皇上……此事到此为止,就算是查出来是年家,皇上若是下旨处置年家,咱们感恩就是了,皇上若是不下旨,你也别为难皇上,皇上是君,所思所想,是从整个大清,是从整个朝堂出发的。不能因着咱们两家恩怨,就让皇上做不了事儿。”
耿文华眼泪都下来了,她原以为她见到的会是一个满腹抱怨,怨恨不甘的人呢,没想到,却是倒过头来劝说她要大度要看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