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算是雷厉风行,第二天便将互市这件事拿出来在小朝会上商议,结果就是没有结果——皇帝忽略了一件事,前不久刚刚来了草原的战报,北狼部南下劫掠。若他们成功杀穿如今的白马部,别说是互市了,朝廷要开始重新布置边塞事宜了。
朝臣们态度各异,有人建议赶紧把白马国的大祭司和圣子送走,让他们打仗去。还有的则相反,要把这两人紧紧按在京城。
“鼠目寸光!若白马败,北狼部凶悍弑杀,贪婪成性!白马部,养熟之犬,北狼部,饿极之狼!我边塞危矣!”
“目光短浅!北狼部!窥家之贼!劫掠即走。白马部!占山之盗!窥伺中原久矣!先灭白马部,则北狼部癣疥之疾,可缓缓图之!”
两边骂着骂着,撸胳膊挽袖子,直接打起来了。
皇帝不急,等两边将人脑袋打成猪脑袋了,他方才叫进了殿前武士将人拉开。
“那就等新战报来再说吧。”
都以为战报要来至少也半年后了,且该只是初步的战报,毕竟都觉得北狼部与白马部的是一场持续两三年的全面大战。然而,三个月后,白马部大胜的战报已经传回了京城。
号称十五万骑铁骑南下的北狼部,基本上是刚冒了个头,就被杀了个大败。北狼部内部出现了叛乱,发起此次南下之战的颜离王以及忠于他的几部首领,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混乱之际,白马部杀到,一战成功。
看战报上说,此刻的白马部应该正杀向北狼部的猎场。这是要把对方留在家里的家眷与牛羊一块儿包圆的架势。
“陛下,请杀白马国大祭司与圣子。”之前反对开互市的臣子跪在了地上。
但也不只是他会跪:“陛下,臣请与白马国结兄弟之盟。”
“误国之贼!”
“无耻蠢物!”
“白马国已成我国大患!”
“白马国已是我国属国,大祭司与圣子乃是以使臣的身份前来我国朝贡,一路至此皆循规蹈矩,对陛下谦恭从顺(皇帝:咳!也不是那么谦恭从顺)。因白马国战胜敌寇,而杀其使者,岂不是让我大晋成了无义鼠辈!且白马国大祭司有控蛊之能,即便是杀了他,你能确定其蛊虫不会在京中作乱?
对!宋大人你是愿意让一家老小与白马国使臣共亡,但你可曾想过圣上的安危?可曾想过龙失其首,必将天下大乱?!届时白马国反而有了正经的名目入侵中原。
你这个口出狂言,为了个人之名,欲置朝廷于不忠不义不仁不信之地的伪君子!”
这一回站在宋大人身边的人,确实没上次的人多。毕竟之前只是说拒绝互市,或赶走那两人,现在直接是要动杀手了。
敖昱当日怼儒生的话都在外传了几个月了,其内容演变出了各种版本,一个版本比一个版本更吓人。江湖上虽有人叫嚣着除魔,但想在朝廷里混的,无论文武最多私下里骂两句,却是不敢再干暗杀的事情了。毕竟,他们还是得要一点名声的。
事到如今竟还敢在朝廷上叫嚣,不是真蠢,过于恶毒,便是……身后的人逼得太急。
“宋卿也是为朝廷考虑,近日过于多思,以至于病了,回家歇息一阵儿吧。”宋芸乃是户部尚书,面上是个忠直之人,其实家里污糟事无数。皇帝早有心换他,无奈这老小子其实很会审时度势,发现势头不对的时候总能及时缩头。这次皇帝也挺奇怪,他到底是犯了什么病的?
等到两天后,二皇子带着老四老五给他递折子,他们走后,庄有德又来报,三位皇子在之前写折子的时间里,遇到了些小麻烦,皇帝才琢磨出来怎么回事。
这可真是误会了。
如今朝廷正是多事之秋,他哪还有精力让儿子弄什么对外的衙门?
这建立专职监管外藩供物、商贸的衙门,看似是礼部的事,其实关系到户部的大笔商税。这事儿兜兜转转,与互市的情况却都有些类似。
宋芸本人说是耕读世家出来的子弟,其实如今背后站着的乃是落日山庄的谢家。这落日山庄,走的就是西域的买卖。但自从夭族出关后,落日山庄确实是江河日下了。
若朝廷的专职衙门与互市同时开启,彻底绝了落日山庄的生路。
宋芸不是犯病,他这是眼看着靠山要死,屁股决定脑袋,这才发了疯。
一切还未曾开始,就有朝廷大员下马,足见未来波涛诡谲……
皇帝是日日紧张,愁眉不展。
敖昱和乐希在京城却玩耍得快乐,每日轮流到南门大街、昌隆大街、靖安湖与垂柳巷游玩。
京城不愧为大晋天下供养之地,南北货物各地饮食都是不少的。
今日两人就在华章楼啃着虎皮肘子,这家的调料倒是无甚稀奇的,但选取的猪是极好的,猪皮酥脆弹牙,猪肉软嫩滑溜,两人皆有意犹未尽之感。无奈华章楼的虎皮肘子是有数的,一日只有二十只,想吃只能明天再来了。
“想喝点凉的。”
“煮凉茶?”
乐希对他翻白眼,凉茶是药性凉,他不信阿昱是没听明白:“想吃酥山~”
“好,回去给你做。吃金瓜味儿的?”
“嗯嗯嗯!”乐希开开心心地点头,忽然他神色一冷,快乐小吃货的天真消散得一干二净,
“阿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