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找悦朗呗,显然他实在是不慈的,貌玉公子离开的时候,还受着家法的伤呢。后来皇帝赐婚,他虽然是个男的,但家里多少也该给嫁妆吧?同没有,太不是东西了。
悦贲甚至一人分饰两角,当场开始了他的表演。
“貌玉公子是私奔的?”
“私奔怎么了?人家跟个王爷私奔的,又不是跟的乞丐、货郎私奔,还有皇帝的赐婚,你敢说皇帝赐婚不合礼法?别说男的,谁家的女儿私奔出来一个藩王正妃,你看有谁不乐意的?”
“悦家不就不乐意吗?”
“所以说,悦家不是个东西呀!”
悦朗脸上通红,指着悦贲大口喘气:“你——你——”
“哥,我不也是悦家的吗?你看我都没事儿,你圣人言比我学得多,心胸该比我宽。哎?你现在这模样儿就对了!”看着悦朗捂着胸口翻白眼了,悦贲一拍手,“你小子快给你爹请假去!他这下至少俩月不用去国子监,不需要转着圈儿地丢脸了!”
昏过去的悦朗脸上竟然露出红晕,看来他竟然真有几分装的,只为了避开同僚奚落。
“老爷!老爷不好了!一群人举着碌王的旗幡,说是来给小公子收拾行李的!这直接就朝后院钻了!”
悦朗眼皮合得更紧,悦贲翻了个白眼:“呵呵,哥你这昏得可真是时候,快带着他们直接去我小侄子的清辉阁!要什么拿什么!”
“啊?”管事的看大公子悦泽。
悦泽长得高大舒朗,看着颇为洒脱,其实他为人是木讷的:“叔、叔叔……”
“一会儿闹大了,悦家女眷的清誉还要不要?你爹昏了,就是为了不和他们相争!”
“昏迷不醒”的悦朗眼皮一跳,额头青筋凸起。
悦泽还在犹豫,管事的却已经明白了,转身便出去了。
“叔叔,咱们就不能……”
“告状?明显碌王这是看咱家不顺眼,找别扭来了。从碌州来的,就是一群兵痞子。如今咱家已经让无数人看热闹了,你告到府衙或巡城兵马司,是要让他们在咱们府里打起来,还是在大门口打起来?”
悦泽脸色一青:“不、不能吧?”
悦贲道:“怎么不能?你觉得人家杀上门来是束手待毙的?以后有人问你这事儿,你就哭!”
“哭?”
“唉……我那侄婿的眼泪,传闻中可是说来就来啊。‘一脸为难说不出话来’总行吧?!总之别解释!屁都别放一个!所有想从你嘴巴里听你解释的人,都不是真为了悦家鸣不平的,那是要听悦家笑话的!你越解释,他们一扭头笑得就越多!”
悦家在大老爷装死,二老爷躺平的情况下,乖乖敞开大门任抢。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兵马和府衙的巡街衙役都躲得远远的,不朝这边靠。即便这地方都是官员的大宅,但不多时也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闲人。
就看见悦府正门是四门大开,门槛都被拆了——贵客临门方才开四门,正常主人回府都只开两门。几辆挂着“碌王”灯笼的马车就在路边,前些日子拉人头进京的那辆没在其中,都是到了京城后置办的。
高大健壮的士卒,此时正小心翼翼地从悦府朝外搬东西,先是桌椅板凳,后来是大柜几案,再后来是一架拆下了幔帐的拔步床。
“这搬嫁妆吗?”
“哈哈哈哈,可不正是吗?”
“之前悦家没给东西,听说是漂亮小公子在北胡住不习惯,这不碌王安排人回来搬家具了吗?”
“哟!这树都整个儿挖出来了!”
碌州,敖昱计算着他们差不多该进京了,连续五天都没离开了,对下面人只说让他们准备着,许多人都猜测,他这次是要闹个大的。
悦溪没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变得能吃能跑,他依然神志不清,昏昏沉沉。但他的脉搏,渐渐稳定了下来,他脸上和手脚裂开的,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口子,也终于见到了愈合的。敖昱单膝跪在床边,轻轻地小心地,抚摸他手上未曾裂开的细小部分:“对不起,我只能让别人照顾你,对不起……”
敖昱站起来的瞬间,悦溪的手动了动,口中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呻.吟。
【宿主!】苹果醋以为敖昱没看见没听见,因为他转身了。
【……】敖昱没有回答,但苹果醋知道,他闭了一下眼睛,脚步未停【我会忍不住的,该走了。】
苹果醋:呜呜呜!我的赛博眼泪不值钱!
小月亮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只在雾蒙蒙的世界里,看见了一个快速离开的黑色背影,背影消失,支撑小月亮醒来的执念也跟着走了,他又被拖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中,陪伴着他的只有一阵阵的疼痛 。
背上的伤口很好忍耐,可味道真的是越来越臭烘烘了。手脚和脸上的伤口有些让人烦躁。它们丝丝缕缕地疼着,却难以忽视,似有无数细刃在不停切割他的身体,一些较深的伤口还有些灼烧与弹跳感,仿佛伤口的内部有什么想着冲出来。
更糟糕的是无力感,偶尔稍微清醒的时候,他能稍稍移动的只有自己的指尖与脚趾,胳膊和腿就像是没骨头的面条,让他彻底瘫在了床上。
大师兄不善近战。
阿昱不善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