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疼……不是太疼,真不是太疼。真的……”
敖昱明明面无表情,却又像是被突然打了一棍子的大狗。
“我没事儿的,我……我不折腾了,我一定保护好我自己。”小月亮赶紧把大狗,不是,敖昱抱住。
敖昱让他抱着,垂着头,让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在小月亮的肩膀上,浸透了小月亮的衣裳——他这辈子是爱哭鬼,爱哭很正常。
敖昱细细查看小月亮的脱皮的伤处,结果发现小月亮的皮肤极薄且脆弱,上次裂伤后,可能落下病根了?是真正的“吹弹可破”,碌州这边的风更干,阳光也更烈,就这样了。
“我原本能在大雪里骑马 的。”小月亮郁闷,“我不打仗了,但在屋里锻炼身体没事儿吧?”
“你流汗流多了,皮肤都要出问题的。我给你找几个方子,敷脸,抹身体。”
小月亮:“……”
“好好养一养,过段日子,应该会好很多。”气运提上来,小月亮的状态应该会慢慢恢复。
“哦。”虽然噘嘴,但小月亮乖乖认了武转文。
十月中旬,族长们陆续来到了石欣,他们得到了王夫温和的接待,王夫竟然在短时间内学会了戕人的语言,并且穿着戕人的衣裳接待的他们,并在收到礼物后,也给了他们平等的回礼,王夫甚至透露出了想建立互市的消息。
至于碌王……他一直坐在一边,跷着二郎腿,歪着头,他看向他们的视线,就像是他们挑选肉羊的视线。
碌王会突然流眼泪,哭得特别伤心。眼泪还挂在脸颊上,他却又突然笑起来。他哭哭笑笑的时候,还会突然抽刀,直到王夫轻柔地将他握着刀子的手按回去。
戕人首领全都吓得将视线集中在王夫身上,一个比一个乖——若敌人是一个正常人,他们还能思考如何应付他,这就是一个疯子,还是和这位能让疯子听话的王夫打交道吧。
而随着鹄人和饕人首领们的到来,出问题了。
这一日,碌王夫安排了众人在郊外点篝火烤羊。
还没开始喝酒吃肉,一个大汉突然站了起来,用磕磕巴巴的官话喊着:“第一!勇士!杀!”
碌王夫正握着匕首切羊肉,闻言直接将匕首投了过去,大汉扬臂以护腕挡开匕首脚下速度分毫未……
“噗!”他挡开匕首的瞬间,一柄长.枪的枪.头刺入了他的眼窝,下一刻便带着红的白的,被抽了出来。却不是碌王或侍卫干的,而是王夫拿过随行侍卫的长.枪,就这样一.枪.解决了大汉。
碌王委委屈屈地抽噎着,将王夫掉落的幂篱给他戴上。
一个首领打扮的男人跳了出来,看衣着是鹄人:“巴勒特最敬佩勇猛的人,只是要比武,他鲁莽冲动,却证明了碌王的善战,碌王夫都如此强大,如此美丽,伟大的碌王必定不会在意的吧?”
原来是个鹄人部落出来的,他叽里咕噜地用戕人的话解释着。
哭唧唧的碌王看向戕人的首领们,问:“杀谁?”
一个戕人首领抽出弯刀,盯着那位依旧叽里咕噜的鹄人首领,缓缓走向他。
哭唧唧的碌王笑了,戕人们知道,这位戕人首领做对了,更多的人抽出弯刀,走向那个鹄人首领。
“你、你们疯了吗?”鹄人首领停止了那些无意义的狡辩。
因贵族首领大量被杀,所以许多被打散的戕人,或自愿或被迫,被鹄人与饕人的部落所吞并。
现在,鹄人才是草原最大的势力,战败的戕人被其他两族按着撕咬,戕人的草场快速缩水,其他两族的自信在快速地膨胀。
被渐渐包围的鹄人首领向他的同族求救,要求他们过来助阵帮忙。但被邀请的鹄人本就不多,来的更少。可收到请柬的戕人首领,只要没死在路上,就都来了,且每个人至少带了两个儿子——这种宴会,首领们的随从和护卫是不能参加的,但儿子能带来。他们一脸杀意的冲过来……谁帮忙谁是傻子。
惨叫声响起,这过于自大的鹄人首领,被一刀一刀地砍死,就像是被饥饿的狼群活撕的羊。
敖昱懒洋洋地躺在地毯上,小月亮抱着刚削好的羊肉,自己吃一口,喂敖昱一口。
“是不是又要走?”
“嗯……”敖昱眼睛瞟向一侧,有点心虚。
小月亮看着切肉的匕首(又换了一柄):“我拿它扎你两下,好不好?”
把腿扎瘸了,就走不了了。
“我身体已经好了八成了,而且,这次不会像前半年那样拼命了。”
幂篱下,小月亮的嘴唇已经抿得只剩下了一条线,敖昱把胳膊伸出去:“扎是不成的,你要是真恨,就啃我两口?”
“……舍不得。”小月亮摸了摸敖昱的手,“我答应你了,会保护好自己,你也要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
“会的,我会的……”
一身是血的首领们,收敛起了刚才的疯狂和杀意,用双手恭敬地托着一颗人头,在两人五步外匍匐在地,献上了他们的战利品。
敖昱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用戕人语问:“你们的刀还算锋利……我饿了,想尝尝天鹅(鹄)血肉的味道,你们的刀愿意为我所用吗?”
“愿意!”“我们愿意!”
“大单于!”“大单于!”
若再过几年,草原上重新角逐出胜利者,他们都不会如现在这般敬畏碌王。那个时候,草原上的新王者,反而会带领着饿狼们用敖昱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只要他真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