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赶紧走,快走。”二皇子赶紧压低声音催促两个弟弟。
老五老六一愣,脸色一变,行了个礼,赶紧跑了——老大丢脸了,皇太子也没得脸,他们留在这围着“胜利者”二哥,可不就是要和太子结怨吗?跑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感激二哥,若没有这句提醒,他们稍后稀里糊涂得罪了太子,最后也是要偏向二哥的,可二哥没这么干,这就很厚道了。
两人前脚走,后脚皇太子就出来了:“二哥,父皇让你进去。”
“劳烦太子殿下了。”二皇子临进去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太子的脸色发黑。二皇子赶紧转回头,进宫去了。
他……彻底跟太子结怨了,却没之前般惧怕太子了。大概是他突然发现,原来结不结怨,太子都想搞死他们——闲散王爷的那条路,从一开始就是一条死路。他当不当皇帝无所谓,可不能是老三。
元烈帝见二皇子的事情就简单了,就是给他安排差事的。既同意了他的法子,那就得让他亲自去宫外道歉,安慰臣子们了。
这是一件很轻松,但很麻烦的差事。怎么说也是代表着皇家的脸面出去的,元烈帝得过问一二。
“樘侯喜菊,爱道。康定伯家中有些乱,但伯府老太太颇能掌事。安定伯……”
二皇子将五个伴读家中的情况都简略说了说,又说了他要送上的礼物。元烈帝含笑听着,连连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有些东西就从朕的库里拿吧。别动你和你母妃的私库了。一会儿让李全德陪着你去,你自己也拿两件自己喜欢的。
出去那天也别着急回来,在外头好好玩玩。虽说你是男孩子,早晚要开府的,但毕竟从你长大到现在,还没见过市井繁华。说起来……朕也有许多年没出宫过了。”元烈帝叹息一声,“回来也与朕说一说。”
“是!父皇!”二皇子这还是头一次私下里与父皇交谈,得了他的肯定,还有如此温声细语的安慰。他现在脸也是涨红的,不过头却高高昂着。
元烈帝:行了,没看走眼,老二还是那个老二。这事儿他获利最大,却并非他安排的。
二皇子跟着李全德高高兴兴去库房挑宝贝了,元烈帝的手指头敲着几案,突然道:“你说,宾儿若没来求见朕……”
以他的性格,知道表哥身体不好,怕是得忙前忙后的,乙号房的小太监还敢到处跑吗?那茶壶……还会消失不见吗?
奉乾宫总管汪福恩低着头(虽是勤政殿,但汪福恩向来随侍在侧),半个音都没露,仿若没听见元烈帝“提问”。
前半截放壶进去,还能说确实有可能。后半截把壶拿走,就需要诸多巧合 。尤其……要是颛孙大郎和宾儿也喝了那莫须有的茶,皇子闹了肚子,外加一个快死兵部侍郎之子,那地方得热闹成什么样?
太监全得死,伴读们也都不能得好。勋贵们得排着队在外边上告罪和自辩的折子,前朝后宫都得炸了。
不对,想偏了,其实这个壶留在乙号房才最合适,没必要冒险拿走。按太医的说法,看四个孩子的症状,就是黄连加巴豆,宫里的药虽然管控得严,但这两味药还是很常见的。这种药甚至从宫外朝宫内带,检查的守卫也不会过问的。毕竟,宫内憋气上火的人多。
壶就是寻常壶,药也是寻常药,这就是没法查的无头案子。
就没有这个壶!元烈帝的手指头重重敲了一下。
这就是自导自演的。
颛孙御鳢睡了一觉,四个毛头小子清了清肠胃……就捞足了好处啊。
元烈帝咬了咬牙,这几个胆子够大的,可也不能说胆子大。因为这要是他们自己办的,那从头到尾,就是四个人闹了肚子——即便最糟糕的结果,有哪个小子露了馅,也不过是他们自己嘴欠,乱吃东西,大不了被打回家去,毕竟只是几个孩子罢了。
“哈哈哈哈哈!”刚才还怒,此刻元烈帝却笑了起来,“朕少年的时候,怎么就没碰到过这么有趣的人呢?”
也不知道该说是太子倒霉,还是该说老二运气好,这种神人都能让他们碰上。
“可惜,慧极必伤啊。”口中说着可惜,元烈帝心中却道“幸运”。
颛孙大郎生而病弱,太医很确定,他是早夭之相,完全是因为生在富贵人家,让药丸子给堆出来的命。他以后是走不了科举的,便是考秀才的乡试,他都能死在考场上。
正因如此,元烈帝让颛孙大郎活着。一个注定不可入朝的人,他搅动的风云,终究有限。最多是让元烈帝的生活,多些趣味罢了。
二皇子在库房取了物品,又来谢了恩。
元烈帝当场下了一道责罚二皇子的圣旨:大概意思是说二皇子送错了茶叶,把太医给他开的清火茶送给了伴读们喝,以至于酿成大错,他认罪认罚。
父子俩都觉得挺有意思的,元烈帝还是头一回下这么儿戏的圣旨,二皇子方才明白,原来……圣旨并未都是凛然不可侵犯的,也可能是一场儿戏。
“那、那个,父皇,能把乙号房的两个小太监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