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之后再找我的麻烦, 就是比现在还蠢的行为了。】
几年之后, 他大势都成了,可以在家里躺平平,晒太阳了。正派靠着能作诗来找他麻烦?怕不是想太多……花瓶为什么要朝城墙上撞?
陇侯府, 重掌家业的老太太没变得容光焕发, 反而日渐憔悴。尤其听说熙儿出征的消息,许多年未曾流泪的老太太, 偷偷哭了半宿。那么大点的孩子去打仗,哪能有好?老太太觉得这事儿就是大郎因 为面子上不好看,才将人逼迫走了,可她又不敢多说, 只能不停地烙糖饼给孩子带上。
等熙儿一走, 越寒殇又早就被扔到都督府了, 老太太就关门闭户地一点点磨府里的规矩——规矩败坏只要几天, 要重新把规矩立起来就难了。而且……她也清楚自己确实老了,出去转一圈两条腿都打晃,她自己屋里的人放出去后, 是管束起了下面的人,还是也同流合污了, 老太太也缺少精力去认证了。
她偶尔打听些殇儿的情况, 知道他去参加了诗会,写了新诗,也就松了口气, 至于大郎她就不关心了,她还气着大郎放熙儿出去打仗呢,熙儿不回来,这气就消不了,老太太根本不知道大郎被传了坏名声。
突然间,殇儿就回来了。
“后边跟着几辆车都是行李杂物,就是搬回来的。”芳大姑道。她对颛孙御殇很是有些不满,在府里住着的时候还不显,这位陇侯自打搬出去,别说是回来探望老太太,便是让仆人回来请个安问声好都没有的。
倒是郭夫人和大郎那边,常常请人来问安,规矩到,礼物也到。虽然那边每次来人都捎带着陇侯,说陇侯也惦记着老太太,但明眼人谁不知道啊?反而还让老太太去那边看他。
这就不是规矩不规矩的事情,这是情谊、良心。有时间跟旁人到处疯玩,没时间来看一眼老祖母?
“你、你让你叔母赶回来了?”圣旨的事情还没传开,老太太自然不知道。
“……”越寒殇摇头,他还在发抖,但畏惧的是皇权——他日后还会有出头之日吗?等大哥哥重新位极人臣,会不会将这侯府夺回去?
老太太让下人们都退下去了,细细问他,越寒殇觉得烦躁,不想说这些丢脸的事情,可或许老太太有法子,况且有些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反而更糟糕,这才嗫嚅道:“陛下……让我回来的。”
“这、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做了些诗,一开始还好,但是后来……”他当然不能说是故意捆绑大哥哥,又从大哥哥身上吸血,踩他抬高自己——他看了《戊志抄》,得承认这位大哥哥是颇有才学的,怪不得他在仕林间威望这么高。
所以,他只把拥趸对大哥哥的反感,说成是他们的自发为他鸣不平的行为。但除此之外,他倒是没说谎。
这些手段,老太太哪能不明白,越听越气。男人总道内宅手段见不得光,其实男人们争斗用的手段,跟女人们内宅争斗用的,大同小异罢了。
事已至此,咒骂指责无用,老太太压着气,暗道先得梳理清楚了情况,再如何:“你这时候去找他的麻烦作甚?”
“真不是我。他们自己去谈论大哥哥……我冤枉!我在二叔家一直只是捧着大哥哥的,也与叔母相处和谐,叔母这才允我外出。我只是受封世子的时候紧张了些,怕是今后都要被质疑诗词造假了,我那些拥趸脑子不清楚,他们怕是又要因此去找大哥哥的麻烦了。”
还是嘴硬,老太太便道:“你既然说了与二叔一家关系和睦,那我问你,可有兄弟随你外出?”
“大哥哥不是身体不好吗?”
“其他兄弟。”
“这……他们是庶子,我……”
老太太叹气:“你去诗会,那头可有为你出过名帖?”
“二叔又不在,拿他的名帖不好吧?至于我大哥哥,他还是个白身。”越寒殇皱着眉,依稀记得很久之前,曾有人跟他提过,向家里要名帖有些地方就能去了,他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后来那人……好像就没在他身边出现过了。
此刻老太太问起,他才知道自己大概是理解错了。越寒殇越发惊慌了,他以为自己步步为营,难不成除了那个异世之魂犯的错误,他自己也犯了?还是从那么早开始?
“他们虽是庶子,却多已考取了功名。你大哥哥的名帖,在各文会上通行无阻,他只给他二弟一次。”老太太压着怒火给他解释,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嫡庶之分是没错,但庶子也姓颛孙,说句不好听,既然抄家灭族少不了他们,富贵荣华自然也不能缺了人家。你如何不把人家当个人看?”
大郎的二弟,自然是他的庶弟。
不等越寒殇回答,老太太又问:“你可有和你叔母提过邀请朋友?”
“没提过,叔母一开始就没让我朝家里带人。郭夫人说府里就孤儿寡母,外男来了实在不方便。”
“你果然是你爹的种!自作聪明!”老太太彻底压不住怒火了,“我把你送去二叔家,你跟家里人的事情还没解决,人家拿你当个外人住客看,你竟然就想着坏你大哥哥的名声了?还跟我说你学好了规矩?半点规矩都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