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空出时间的英王,来找敖昱了:“咱就不追究了?”
敖昱道:“你求旨去南边嘉奖士卒吧。”
第163章 (捉虫) 好丑一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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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敖昱一句话让英王呆住了, 不但不让他追究,还不让他留京?
“临走时给我家安排些侍卫。殿下勿忧,其实只是以防万一的, 薛家不一定会做到那一步。”
“……”没有被安慰道, 听大郎这么说, 反而更慌了。
“能在京城,在天子脚下,在贡院闹出这么大动静的, 整个楚国有几个人能做到?假天花案确实是没再追查的, 但该清楚的,却是一清二楚的。不追查, 不是为了保薛家,是因为这件事透出来的东西足以乱国。但薛家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英王在心慌之余,又觉得胸口发凉:“我、我那天若是没站出来。京城的兵权会交到谁手里?信王叔给封在贡院,平王傻呵呵的, 会是太子吗?全京城的勋贵与官员全都以抗疫的名义封在了家里或官署, 皇宫都封宫了, 全靠着户部的官员调配物资, 供应全城,这也代表着,他们要做点什么, 易如反掌。”
“别胡思乱想,薛家真这么干了, 便宜的是在西南的瑞王。西北和北边的驻军不会进京, 大楚目前声势最隆,数量最大的一支军队,在我爹手里。殿下看话本子看多了, 哪可能占了京城就得了天下?即便是龙子龙孙也不可能。”
英王一想,确实如此,但理智不等于感情,他心情还是七上八下的。
便宜瑞王……嗯,老四现在要兵有兵,要粮有粮,文臣武将也都不缺。且之前归粮的事情,让颛孙恬义和少将军的名声在全国民间都极响亮。老百姓再傻也知道,之所以会有归粮这码子事,完全是因为西南战事结束得极快,损失少,动用的兵力也少。
人望和民心也不缺。
等等,所以之前让老四去西南,也有牵制的意思?人家都是一箭三雕,大郎这一箭……串了一串糖葫芦?
“那什么……是不能碰的?”英王乖巧站直,还狗腿地敖昱端了一杯茶。
苹果醋默默点赞……却又为之捶胸顿足,他就没手没脚,否则这事他就办了。
敖昱对他一笑:“全城粮食药物供给都握在户部手里,殿下觉得,薛磐既要这泼天的功劳,他可能只弄死一个倒霉举子,和他借住的那一户民家吗?动什么兵权?他可以名正言顺让陛下患上天花啊,届时太子顺势监国,再让陛下的病症稍微好转些,让他亲发圣旨,召我爹和瑞王回京。殿下觉得,陛下会做吗?”
英王回王府的路上,手脚冰凉,下马时,差点把自己摔死。幸亏栗子在下面冒死垫了他一下。
大郎不提醒,他就盯着兵权呢,完全没想到这病(毒)还能这么用。以父皇的脑子,事到临头,可能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但也没法了。
虽然皇帝病了,子女妃嫔是要侍疾的,但天花等时疫不在此列。皇子后妃们反而要被单独隔开,当日幸好他听了大郎的话,站出来要了兵权,否则就彻底被管住了——他每次听大郎的话,事后都会如此感慨,但好像从未习惯……
而且,父皇若心知自己必死,是会以国事稳定为重的。四弟留在外头,必定要开战的。而若调他和颛孙总督回来,又可能还会有一战之力。
这天晚上,他还是做了一夜的噩梦,醒来后只觉得头疼欲裂,比一夜没睡还难受。
可是醒过来之后,英王却陡然不怕了——孤的目标就是个傀儡皇帝,有大郎在,孤安心。
朝会前,英王观察了一下,发现……围绕在薛家人身边的朝臣变少了很多。一些过去的太子.党,都在薛家人出现后,表现出明显的疏离,继而对英王表现出亲近与善意。
朝会开始,英王直接出列:“父皇!如今西南大胜,士卒劳苦,来京享世人称颂嘉奖者,却不足一成。儿臣愿代父皇巡视诸地,以示父皇爱兵爱民之心!”
他跪倒在地,双手奉上奏折。只想尽快把这件事敲定,别让其他人的事碍着了他。
也是今日看见了薛磐之后,英王才稍微明白,为什么大郎让他走的。蛇死尚摆尾……薛家和太子都要完了,接下来才是要真疯。他们不一定对付父皇,远在西南的老四也碰不到,那自然是找大郎和他的麻烦了——这才是大郎那天那句话的意思,是要“以防万一”的。
至于说“不一定会做到那一步”,薛家在大楚已显赫近三朝,但朝前看,薛家可不是突然崛起的,已是传承四百多年的庞然大物了。闹出假天花这事,看着疯狂,实则都在户部的掌控之中。毕竟除了大郎,谁那么笃定天花是假的?
他也是过了几天才意识到,大郎哪里会什么医术啊?他开的那张药方子,不是别人给他开的补药方子吗?
该是那举子停止了被人灌毒,吃了补药强身健体,这才阴差阳错给找补回来了。
英王跪在下头瞎捉摸,元烈帝坐在上头也在犹豫。
他不太想答应英王的这个要求,最浅显的,英王一系在军中的名声已经够大了。他再去军营巡视一圈,名声得大到何种地步了?
更重要的是,元烈帝不想担杀子的名声,他已经杀过兄弟了,可杀儿子,太难听了,尤其对方是他的嫡子。而英王既要继承这至尊之位,那有些事总是要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