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哨兵们都要怀疑,他们指挥官是个向导,这位白月光是个哨兵了。不过看看指挥官黑沉沉的脸,还有他眉毛一挑看向自己的冰冷眼神,很快就让他们清醒了过来。
敖昱其实在舰桥摆了一张行军床,但小月亮还是更喜欢扶手那个位子。行军床就让它摆在旁边碍事吧。收是不能收起来的,毕竟说不准什么时候,小月亮会躺呢?
对于小月亮获得的特殊待遇,没人认为不对。
身体的疲惫感已经消除了,可精神的疲惫感还在。
官兵们都很清楚这种感觉,没人提议让白月光重新上阵。
舰队艰难地在回家路上爬行,假如宇宙中能传音,这舰队附近大概充满了“叮叮咣咣”“哗啦”“扑哧”的声音。
芝麻酱都想吆喝一声“破烂滴卖!收废品!”
破破烂烂的舰队经常发生各种故障,零件从前一艘战舰掉落,砸在后一艘战舰上是常事,发动机熄火有时候像传染病,后来干脆有战舰熄火就整支舰队停下短暂整修。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所有战舰的维生装置都运转良好,营养剂和饮水充足,洗手间也运转良好,就是洗澡的用水量要求严格,而且只能七天去一次,这给密集住宿的哨兵的鼻子带来了严重的折磨。
隔嗅喷雾在过去漫长的时间中早就用完了,哨兵们开始用上了老式的鼻塞,以至于到处都是古古怪怪的说话声音。
越来越多哨兵的精神状态跨入了危险区,禁闭室即将进入满员状态。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半个月后,小月亮说,“把你的虎鲸给我。
”
“好。”
“回去后我要做一台蓝色的机甲,就用蓝骷髅。”小月亮嘟囔着,走了出去。
战舰终于能提升些回家的速度了,小月亮可以轻松承担清路的任务,但远距离跳跃对这些破破烂烂的战舰来说,依旧是艰难的考验。
“指挥官……”
之前因为跳跃炸了左舷的倒霉母舰(毕竟当时已经伤痕累累了),在小月亮恢复后,第三次跳跃时,彻底趴窝。巡洋舰拆下来的两台跳跃引擎和母舰原本的两台跳跃引擎,虽然参数相近,毕竟不同,每次跳跃对四台引擎来说,都是一次超负荷运转。且四台引擎本来都有些大大小小的问题——整支舰队的大范围问题。
敖昱看着报告,命令全舰队原地休息。他默默掏出了一份准备到了一半的方案,把各个战舰负责维修损管的军官朝线上一拉,研究了两天,全舰队开始原地大修。
极限压缩的拼拼乐,是他们最后的生路了。
所以,一个半月后,雷霆之剑要塞的士兵,看见的是彻底面目全非的屠龙者舰队——他们已经远离了雅典娜项链要塞,这里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帝国要塞。
最穷的宇宙海盗都不该开着这种战舰进入宇宙,用垃圾星废品拼出来的飞船都比它们安全,完全就是一副随时要在真空中解体的样子。
此地的战区负责人奥利维亚·辛格尔上将叫停了舰队:“让他们赶紧停下来,真在家门口散架就太冷笑话了。”
辛格尔上将派出去的都是没有配备任何武器的纯运输舰,和少量医疗船。
她自己也亲自走向了码头,路上,她看见很多哨兵看着大屏幕在敬礼。
过去的几个月里,士兵们的心情很复杂,辛格尔接到了几次军部智脑迈尔斯的警告,都是超过百人以上的哨兵小团体出现了集体.性.的过当言论。
所谓的过当,都是对向导的敌意。
这些哨兵的大多数,却又恰好是过去最为追捧向导的人。
“向导的地位会获得提升吧?”
“向导的条件更高了吧?”
“我们是不是更难排上向导了?”
“向导本来就很难选择我们这种小兵。”
“这不公平,这不是在让我们这些辛苦奋战的哨兵去死吗?”
所有人的压力都是巨大的,有一段时间,辛格尔甚至以为,自己也要被这些压力碾压得狂暴了。
直到星网上开始出现一种声音:我们难道没有被这个世界付出吗?我们和向导的境遇难道不是很近似吗?只是我们更强,所以没办法将我们的功绩抹去。漫长的历史中,为保护人类死去的哨兵的血足够将宇宙的一角染红。现在呢?因为突然发现原来向导更有用,就让我们哨兵去死吗?没用的……难不是只有坐享其成的普通人吗?
这话开头像是在指责向导,看到最后就明白了,这是把哨兵和向导拉到了同一阵营,反过来指责普通人。
——哨兵即使对向导压迫,也是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普通人享受着哨兵和向导的血泪,又付出了什么呢?
辛格尔立刻意识到,这是帝国出手了。
普通人和哨向的中下层还一无所知,但他们这些高层很清楚,风暴即将到来。
白月光一旦归来,他甚至不需要多说半个字,向导的身份再加上前所未有的功绩,就能碾压一切。
向导的地位必然提升,哨兵地位必然下降,甚至……更多哨兵面对无奈的死亡,都是注定的事情。
哨向的对立,绝不能过于快速的明面化,否则帝国就彻底完蛋了。过快的对立必然会导致更多向导彻底倒向白月光(过去还只是革新派和自立派,这下守旧派们也得为了生存倒过去),而从来都是哨兵需要向导,不是向导需要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