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放现代, 很多人就是没积蓄想法的月光族,但放在这年头便不是正经人,是混混了。
顾清瑶早就说了今日若看上了眼,便迎个坤儿回来。
混混也知道成家的好, 昨日一群兄弟就商量好了, 要给大哥来道贺。今日敖昱一去办了婚书, 他衙门里的小弟就跑衙门对面的茶楼报信去了。这帮子人就跟在后头, 顾家主在的时候他们不敢过来,顾家主一走,这就涌上来了。
众人都没空手来, 最穷的赖二也抱来了个新板凳,家境最好的孙屠子扛来了半扇子猪。
敖昱顶着笑脸出门了:“好弟弟, 哥哥我正要寻你们, 你们正好来了。快快快把东西放下,与我帮忙来!”
一群混子们也都哈哈大笑,只以为是准备婚礼, 那自然是拍着胸脯嚷嚷:“定不让哥哥丢了脸面!”
敖昱便开始指挥开了,先他们将东西在哪儿放下,之后便命人将灶台给扒了。
他家的灶台久未开火,竟不知何时住进了一窝耗子,一群汉子闹闹哄哄抓耗子。
敖昱拿出银钱,让做苦力的周壮、周勇兄弟二人去找盘灶的人来。
把赖二和胡泉留在家里,敖昱又带其余人一路杀到郊外,买了四大车的砖头瓦片回来。
这世界虽然没有武侠世界的武功,但混混这个存在,一样是讲义气的。他们对外人可以没脸没皮,但对自家兄弟却必须尽到道义。
一群人已经意识到不对了,看着大哥乐呵呵的脸,也只能咧嘴笑着白干活。
苹果醋:这也就是古人了,要是现代的混混可没这能耐。
古代混混们虽都是鸡鸣狗盗之徒,但基本功也是都会的。花了半下午的时间,给敖昱重新搭了灶房,还把正房和耳房该填补的都填补了。
敖昱也没白辛苦这些兄弟,灶房没有,就在屋外头搭了两个土灶,中午晚上,都是炖肉烙饼,虽然没酒,可也把一群大肚汉吃得齿颊生香。等临走的时候,周家兄弟额外得了一大碗浆糊糊的肉糜:“周婶子牙不好,这个能让老人家尝尝味儿,可别一口气都吃了,油水重,老人肠胃受不得。”
周家兄弟拉来的人自然得了银钱,这兄弟俩却是不要钱的,但这一大碗肉糜对两人来说可是比得了工钱还要高兴。
有夫郎或媳妇的人,额外得了一块白花花的猪油,有孩子的还给裹了油滋啦。啥都没有的,则有一块儿猪头肉,下酒最好。
众人走时,自都是喜笑颜开的。
带来猪肉的孙屠子临走时却得了敖昱一个眼神,别人是真走,他是走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顾清瑶十五成了乾元,让家里人放出来时,就认识了孙屠子,两人也算是十几年的情谊。
不过,孙屠子能如此不惜工本地捧着顾清瑶,还因为顾清瑶如今是衙门的班头。虽然差事轮不到他,可消息他总是能比旁人更早知道的。
安朗县是岩州山阳府治下,这个山阳的山,指的是卧虎山。
不知是不是名字的关系,卧虎山常年有“虎”,有时是真老虎,真老虎一走,盗匪就来。太平盛世时程度稍微轻点,若是朝廷稍有动荡,老虎或盗匪就凶悍些。
如今在卧虎山立旗的老大是三头蛇戴闩,他旗下有着千多号人。这人自然不是真有三个脑袋的妖怪,是他头骨与常人不同,一颗大光头的左右各有一个凸起。他这人又长了吊梢眼配着尖下巴,仿佛一张蛇脸,才得了三头蛇的诨号。
孙屠子的孙家,就是卧虎山盗匪在山下的眼线之一。
他们不是现在的戴闩埋的人,属于是几代人都给盗匪传消息。山大王换如流水,他们家却依旧干着这个行当。
顾清瑶也知道,偶尔会松松手,给孙屠子传些消息。他们这本来也是小衙门,他吐露的消息顶天了也是某个小盗匪做事不严给抓进牢里的事儿。这种的一般山上下来人伪装成盗匪的家人,花钱赎人就行。
小衙门的县令也不敢把事做绝,小县城的城墙可还不到两米,他们也怕夜里让人摸进来抹了脖子。
“顾哥哥可是有什么大事?”
敖昱早就备下了酒,给两人分别斟上:“是有件大事。县老爷不是带了个妻舅当师爷吗?前些日子这位师爷带着李班头和衙门里十几位好手去府里了。”
孙屠子点头,这事他也是知道的,如此多的人都骑着骡马出的县城,在他们县里算是大动静了:“哥哥知道这事为的是什么?”
敖昱挑了挑眉,得意道:“自然。”
孙屠子看他这样,表情顿时更阿谀了两分:“还是哥哥面子大,人面广。”他弯着腰站起来,给敖昱斟了半杯酒。
顾清瑶不在乎吃穿金银,他一个乾元偏偏对色也没什么兴致,他就喜欢听人说好话,尤其是孙屠子和其他几个小弟里的乾元,他们说一说好话,总能从顾清瑶这儿得到各种他们想要的,或者是财物,或者是消息。
敖昱眼神动了动,满意点了点头:“其实这事儿说了也无妨,不过,这事里的人,离咱们可颇有些远——谢相国,可是要过七十大寿了。”
“这……不是说东西从水路走了吗?”孙屠子一愣。
谢忧,谢思远,两朝老臣,权倾朝野,门生故吏遍天下。
他每年大寿,都有大笔金银入京。今年七十整寿,各地搜刮更是要加一个更字。隔壁屏州灾荒,其实有一半是人.祸,这个人既是当地的官员,也是上头的丞相——修堤坝的钱变成了下官给上官送礼的钱,救灾的粮也成了送礼的钱。如今当地一个劲地朝上头要银钱重建,这些银子怕是也要变成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