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昱拉住小月亮, 两人已经没了身影,原地却有声音传来:“家人传讯,有魔族现世,今日要失约了。”
“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 大师兄不会骗人。”
“这段时间魔族的活动可是有些频繁了。”
“确实, 这些年出了好几回魔修的事了, 魔族听说也有人碰到过, 比前些年多多了。”
其实也并不多,但修士们虽除魔务尽,却没有谁会一门心思专门盯着魔修或魔族, 也没谁去计算十年或百年内的遇魔次数,所以一提魔, 很多人就把这辈子听说过的有关魔的事迹, 全想起来了,所以多少会有些错觉。
不过,敖昱撒下去的网, 捞起来的可是真东西,而非错觉。
淘国都城,原本繁华的大城,此时一片死寂。
透明的结界罩在城市的上空,不时有血红色的不祥符文自罩子上一闪而过。城市内并非空无一人的,恰恰相反,街道上满是凡人,不过他们都失去了意识,人叠人倒在地上,每个人都面孔朝上,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
在皇宫的广场上,还有一千多活人,外围的十几人每人手持一面令旗,以法阵苦苦支撑。不时有人替换外围的人手。最内的几百男女老少老老实实靠在一起,不敢多说一句话。
敖昱出现在了空中:“小月亮,帮我护法。”
“好。”鳞球化作了长剑,小月亮持剑立在敖昱身前。他知道现在的情况,比起往日有剑修来切磋时,更多了几分认真。
敖昱闭目掐算,他的声音在法阵外响起:“我乃观眇宗修士,我宗长辈已得消息,须臾便到!”
其实没有“须臾”那么快,否则化神大修士该比敖昱到得早。他出来时通知了玄罡峰,通知了寻道塔。可无论哪边,对敖昱的信任,都不足以让他们立刻动身赶来。甚至寻道塔的反应还会慢点——层层上报,能快才怪了。
可虎皮还是要扯起来的。下方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虎皮暂时没用。
敖昱还在算哪个位置破阵比较好,小月亮左看右看:“大师兄,我能切两下吗?”
敖昱拿出令旗,看了看小月亮:“切吧。”
小月亮顿时开心起来,对着下方的法阵,一剑刺出!
触碰到法阵的瞬间,斩祟剑白光从正常的三尺,化为一柄丈许的巨剑,护罩如布料被切开了个口子,无数血红符文与稀碎的灵光瞬间喷涌而出。小月亮也有些猝不及防,一面玉杆令旗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将涌向他的血红符文全部震开。
另有三面玉杆令旗组成了一个小阵,裂口里涌出的灵光全都流向了阵中——这并非什么寻常灵光,而是满城凡人的魂魄。边上还有个葫芦,在吸收涌出来的血色符文。
同时,裂口也在快速愈合。
不过没关系,小月亮还能砍第二剑、第三剑。
下方一声咆哮响起,终于魔族有回应了。
“大师兄,我去打魔族!”
“去吧。若有不妥,朝我身边退。”
“知道!”
敖昱抓出来一把寻常令旗——他依然没多少钱,得省着用。敖昱手一扬,令旗插遍了几乎整个护罩,护罩没裂口子,却开始出现了不正常的抖动,一波一波鲜红的符文涌动着,如血潮。一些令旗烧了起来,但无妨,敖昱还有很多,能被穷人的他使用的,质量可能差些,数量一定管够。
小月亮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冒着黑烟的无头尸体,问敖昱:“脑袋跑了。大师兄,剩下的还有用吗?”
不是魔族是魔修,但魔化已经十分严重了:“魔骨还是有用的,能做个法器。把它放在葫芦口。”
“好的。又有东西出来了,我去啦!”是三头浑身冒黑烟的大狗熊,不是魔族,应该只是魔化的妖怪。
“去吧。”
护罩的血色波涛翻滚起来,部分血色符文与魂魄随着被“波涛”拍打了出来,分别被葫芦与三旗小阵吸走。敖昱看了看护罩的阵势,又取了个葫芦出来,一块儿吸。
城市地面裂开,无数巨大的血肉触手冲出地面,直冲敖昱与小月亮!冲……撞、撞护罩上了,冲不出来……
这些触手气势汹汹冲出来的时候,下头艰难维持的众人和苹果醋都捏了一把汗,当它们一脑袋撞上去的时候——战场很残酷,很紧张,但很难让人不笑。
几个之前被吓得哭唧唧的孩子,这时候都在爹娘的怀里笑出了声。
触手对着护罩啃了几啃,发现彻底出不去,顿时更显滑稽。
被困的众人都露出了笑容,平水道人法力高深,看来他们是可以……
地面的颤抖打断了众人的想法,一头恐怖的巨怪从东北方而来。竟然是原本就安排在城市外围的。
“别看!别看!”外围支撑法阵的修士忽然大叫,但他们叫了,反而让有人好奇去看了。
巨怪初看时,就是个黑乎乎的人影,待人的脑海里闪过“想看清楚点”的想法时,巨怪的模样也瞬间就出现在了眼前,仿佛观看者被突然拉到了它的面前,面对它由无数腐尸与骸骨组成的尸体。而组成它的那些死物,无论干净洁白的骸骨,还是仿佛在世的死人头,当然也包括那些膨胀得失了颜面的或正腐烂的脸孔,它们都朝外看着,特别是当“你”看着它时,它们也都在看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