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鳏夫重生后(110)
她派工作人员牵来和“朝阳”差不多体型的家马, 不过性情要更加温顺。
虽不是一场马戏,但拍摄现场不仅安排了专人巡护,还专门召来马场的训练员,显得有些兴师动众。
高山草甸人烟稀少,积雪化得慢。
果茶再次翻身爬上马背,从高处远眺,熟悉的剧组人员也在望着她。
几人向她招手, 示意一切准备就绪。
视线再往远看,一辆白色的房车就驻扎在剧组后面几百米,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像一只匍匐等候的守卫兽, 安静,但不容忽视。
车门口站着一个人, 看不清脸,深灰色的身形高大挺拔。
果茶抚了抚悸动的胸口,感觉一阵心安。
她知道,程司屿就在她看得到的地方。
她坐在马背上,慢慢悠悠地走, 在定点处精准停下。
镜头中,装扮稚气的女孩微垂侧颜,眺望虚空,眼神里却透着野草般蓬勃的坚韧。
身后是连绵不绝的群山万壑,灰黄的植被在雾色笼罩下,倾透出一丝颓败的气息。
没多时,冬日暖阳穿透云层,在雾气中散射出缕缕光柱,像是经过缜密的计算,均匀落在女孩身周。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我把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
果茶唱完这一小段时,起风了。
霭霭浮光铺洒在雪地上,化作跳跃的银蝶,似乎也在为她伴舞。
万物向她生长。
《枯木逢春》最后一个镜头,在此落定。
–
“茶茶宝宝,杀青快乐!”
乔如是送上一束手捧花,从体量上来看,不算大,却尤为精致。
插花用的花卉种类,果茶并不认识,只觉得与平常所见不太一样。
她笑着接过捧花,爱不释手地凑近闻了闻,鼻尖是冷冽而淡雅的幽香,“谢谢乔妈妈!这些都是什么花呀,好漂亮!”
韩鹤觑了一眼,朱丽叶玫瑰、铃兰、莎拉蝴蝶兰……
插花技艺精巧、耗材高昂不说,好些品种花期并不在当季,更别提千里迢迢运到这交通闭塞的山沟沟里。
送花人的用心程度可见一斑,而在场所有人中,能如此有钱更有闲的那位……
“诶,先别急着谢我,”乔如是挤了挤眼,“里面有张贺卡,打开看看。”
果茶闻声低头,花束的包装纸内夹着一张小卡。
卡片上短短几字,力透纸背。
「茶茶,祝你自由且长青。」
这个字体遒劲清癯,见过一次便很难忘记。
上一次,同样的笔迹在果茶那册起了毛边的笔记本上,留下一句话:「找程司屿做任何事,任由差遣。」
那时,他说的还是:“让我做你在这座城市的人脉。”
现在,他说:祝你自由且长青。
程司屿渐渐开始真正地明白,爱不是占有,甚至也不是一味地付出,而是充分尊重对方的个体性。
尊重的前提是自由。
自由是旷野,而她是风。
风可以不为任何人停留,没关系,那他就把自己站成一棵树。
只要届时能得到偶然的照拂,就足够了。
果茶捏紧指尖的卡片,倏地抬头。
共同庆祝杀青的剧组演员、搬运器材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的身影在眼前游走。
影影绰绰中,程司屿孤零零地站在人群后面,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见她看过来,他的嘴角噙起浅浅笑意,幽深的眸子里荡漾着层层水波,温柔得几乎要将人融化一般。
心底那根弦突然被拨动了一下,拉扯的声波带出一阵耳鸣。果茶紧紧攥着手捧花,穿过人群,向他奔去。
程司屿有些意外,抬手拂顺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怎么过来了?”
不是说好要在人前与他保持距离的么?
“谢谢司屿哥哥送的花!我超级喜欢!”茶茶将花束举到脸侧,盛满笑容的双眸弯成月牙。
笑得这么甜,原来就为了说这个。程司屿捻了捻指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有多喜欢?”
茶茶歪了歪头,认真想了一下,“喜欢到必须要跑过来,当面跟你表达的程度。”
她是说,不再理会旁人如何猜测他们的关系,也不再顾及这个举动是否会引来流言蜚语,就是突然想走到他身边,打破周遭的寂寥。
程司屿从女孩略显稚气的话语中,读懂了这层意思。
他低笑一声,还没开口。
只见茶茶面上飞红,抬手挡住嘴巴,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说:“当然,还是最最喜欢你啦。”
-
剧组其他主角的杀青照此前早已拍完,摄影师为果茶专门又补上几组照片。
拍完时,大部分机械组和外联统筹部的工作人员已经先行一步返程。
剩下的一波演员和助理会乘坐同一班飞机回花城。
当然,其中并不包括果茶,她主动向韩鹤及乔如是交代过了,会和程司屿一道离开。
几人收拾好个人物品,站在小院二楼的过道。
乔如是随口提起那个捡到的弃婴,“韩鹤还在托人寻孩子的亲生父母。”
“要是找不到的话,我可以去问问果果妈妈,看福利院能不能收养。”茶茶认真提议道。
乔如是静默数秒,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怜惜,“茶茶……想过找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