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县令啊/青州小县令(91)+番外
“对不住,对不住,那我不吃了。”话说着,一点没有要撤下东西的意思。
桑紫和桃香自觉的站在姜初身后,她们也想听。
林木能怎么办?只能妥协了。
“大人也猜到了,我的笔名,梦先生的梦,就是林和夕,我八年前就认识常夕了,我心悦她。”
姜初点头,在嘴里塞了个果脯,“细说。”她确实联想到了。
林木继续道:“我十八岁的时候,家乡干旱,颗粒无收,官府不仅不赈灾,还要加赋税,我们村子的人活不下去了,就收拾东西各自逃难了。”
“我哥是货郎,大嫂是外县认识嫁过来的,我们就去投奔大嫂家,花了钱,艰难的在她们村子落了户。身上没钱了,虽然分了块荒地,但是哪里立刻就有吃的。“
“一家人厚着脸皮去大嫂娘家讨吃的,我们家有八个人,都是穷苦人,哪里给的起。”
“实在没办法,妹妹被卖了,我跟着村里的先生读过书,大哥也四处打听,想要给我娶个好媳妇。”
“到处说我是文曲星下凡,后代必考状元,每天有人像买猪一样来看我。”
“我也想着,自己能卖个好价钱,也算报了父母恩,可惜,天不遂人愿,我肚子里的墨水少的可怜,哪里那么容易骗到有钱的地主老爷。”
“我一边干活一边吃的很少,我也怕被赶走,我还等着卖个好价钱,把妹妹买回来呢!”
“她被卖给村里死了三个老婆的屠夫,我妹子才去屠夫家里一个月,就被打五次了。”
“我没等来买我的,等来我妹的尸体,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屠夫又扔了五两银子,这件事就没人追究了。”
“一块破烂的草席子,一个土坑,就是我妹的归宿了。”
“我给她立了块木头当碑,就离开了那个村子,离开了已经疯魔的我的家人。”
“我混在流民里面乞讨,到处走,混了一年,听人说淮阳到处是粮食,我也跟着来。”
“我们大批的流民被淮阳的官兵拦截,我们都疯了,明明遍地是吃的,为什么不给进?”
“结果不知道怎么打起来了,官兵有被打死的,我们的人死的更多,我被人踢到河里,河水刺激,我清醒了过来。”
“看着倒下的尸体,鲜血,我顺着河拼命游,稀里糊涂就到了青州。”
“我到青州混到了青州的乞丐群里,在这里,守着酒楼后门,每天都可以要到吃的,我幸福极了,我好久没吃饱了。”
姜初听着,早就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守在酒楼后门,这种事她也很熟练的。
林木的表情并不是很悲伤,毕竟都是离他太远的往事了,他甚至都快想不起来自己大哥的样子了。
“后来,我发现帮茶楼散播消息,吸引客人,还可以赚到钱,我记性好,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我到处绘声绘色的念,有人好奇,自然就来茶楼。”
“茶楼老板和我合作,我给他引客他给我钱。常夕就是我引来的听客。”
“我站在石头上念着听来的故事,只说一段,有人好奇,我就指着茶楼的方向。”
“其他人听过就走了,只有常夕,她会感谢我。”
“她说:大哥,你讲的比说书先生说的还好。”
“她会感谢我,给我带点吃的,她从不会叫我臭乞丐。”
“她就像戏文里的仙女一样,我用存起来的钱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我想干干净净的站在她面前。”
“可是我又胆怯,我跟踪过她,她是夫子的女儿,她知书达理,美丽善良,而我,只是一个连户籍都没有的流民。”
“我走进茶楼,听了太多故事,我无聊的时候脑子里有各种故事,我讲故事也讲的好,我向茶楼老板自荐,我也可以当一个说书先生。”
“茶楼老板跟我合作了一年了,让我写一个小故事给他看。我信心满满,畅想着赚了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常夕面前。”
“茶楼老板很看好我,他说早就觉得我很有天分了,可是我没有户籍,这是很麻烦的事,除非我愿意签卖身契,他才帮我重新弄个户籍。”
“那不是奴籍了么?我想拒绝,可是老板说的对,没有他给的赏钱,我连干净的衣服都穿不起。“
“再三协商下,老板总算让步只签二十年,也同意按照故事的好坏给我工钱。”
“我静下心来,准备大展拳脚,只要我第一个故事能让人喜欢,我就有钱了,可以去找常夕,可以去问她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努力的。”
“我用了三个月,写出了畅销青州的话本子,茶楼里天天在说我的书,老板很高兴,他大方的给我工钱。”
“可是,我找不到常夕了,我去她家里找她,可是才到巷子里就听到很多人议论,说常家闺女嫁人了。”
“我错过了,我回到老板给我安排的小房子,把自己关起来写话本,我不敢再去打扰常夕,我幻想着,她一定是嫁给和常夫子一样的先生家里了,说不定,她的丈夫还可以考秀才,考举人......”
“不像我,只是个卖身二十年的臭乞丐。”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原来常夕这么苦啊!”
林木捂住脸,接连几天的痛苦,已经让他流不出泪来,但是心中的酸涩依旧控制不住。
姜初拍拍林木的肩膀,安慰道:“造化弄人,就算你知道,你也救不了常夕,只会跟着白送命而已。”
“而且我听说常夕都不记得你了。你就忘了吧!”
“大人,你安慰的我更难过了。”林木干涸的眼泪差点又丰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