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坐。”沈煜子站起身作出请的手势。

两人坐到沙发上，季铭看着沈煜子泡茶的动作开口：“节哀。”

沈煜子答非所问，倒了一杯茶给季铭说：“胃好点了吗？”

季铭接过滚烫的茶，放在了桌上点点头：“我没事了。”

沈煜子‘‘嗯’’了一声，把滚烫的茶一口喝进喉咙里：“没事就行。”

季铭在沈煜子脸上看不到一点悲伤的情绪，不紧不慢地，下面的人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沈老爷子去世的事你别太难过。”

沈煜子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笑出声来：“我为什么难过？”

季铭想想也是，毕竟除了是亲生父亲以外，真的没有什么交际。

沈煜子摘下戴着手套的手，本该完美的手现在残缺了半根，季铭微眯起眼睛，他摩擦茶杯口，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吓到你了？”沈煜子轻笑柔声说着。

季铭摇摇头，嘴上说没有，手却在发抖。

沈煜子凑近了些，用食指勾住季铭戴尾戒的小拇指：“那宝贝儿抖什么。”

季铭猛地抬头，勾紧了手指，杯中茶水洒了出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煜子直勾勾地盯着季铭，随后松开手指，慵懒地说：“申总是这样叫季先生的吧。”

季铭听到这样说，有些失落地点点头：“他喊习惯了。”

沈煜子撑着下巴，又倒了一杯茶喝下：“嗯，哥~”

季铭有些愣住，这个哥被沈煜子喊得特别像撒娇，季铭耳尖泛红点头。

沈煜子歪着头对季铭笑了起来说：“…那个顾煜是这样喊你的吧。”

季铭抬头看着面前肆意笑着的男人。

顿时他觉得羞耻，沈煜子完全是在逗他玩。

季铭生气地喝下杯中茶，站起身就要走，沈煜子抓住了季铭手腕：“对不起，我不笑了，陪我一天行吗？”

季铭本想拒绝惩罚他一下，一对上沈煜子的眼神，算了，他小，让着他。

“那你不准再拿我寻开心，也不准说变脸就变脸。”

沈煜子没说话，松开季铭的手腕，把玩着季铭的手指，季铭任由摆弄，一会勾手指，一会十指相扣。

从季铭的角度看，沈煜子的睫毛很长，像家里的小九一样喜欢蹭着，这样才乖，之前凶巴巴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

在季铭没有注意的时候，沈煜子嘴角轻扯一丝坏笑。

第33章 梦魇

手掌传来的触感让季铭不自觉蜷缩了手指。

季铭挨着沈煜子坐下，他转头看着面前一年不见的男人。

嗯，行为不管再怎么变，性格还是没什么太大变化。

“你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吗？”季铭看着他说。

沈煜子停下挠手指的动作抬头：“为什么这么问？”

季铭皱着眉头，这小子怎么还是那么喜欢反问别人。

“你先回答我，我再回答你。”

沈煜子松开手，转过头凑近了季铭，看着他的眼睛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你想听哪件？”

季铭看着他的眼睛，被盯得不好意思，季铭别过头说：“说你最想说的。”

沈煜子两条修长的腿交叠，手撑着下巴看着他说：“嗯，这一年你有发生什么事吗？”

季铭一时有些无语，本来问他，现在又问到自己身上。

季铭苦笑一声，颇有无奈地说：“我除了上班就是下班，应酬，养了一条狗，是个金毛犬……”

沈煜子看着季铭这样认真地说着，眼神中充满了柔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说完了，该你了。”季铭歪头对着他说。

看着对方发呆的样子，现在两人挨着比较近，裤子的布料因为一举一动互相摩擦着。

沈煜子站起身来，戴上了手套，自然地勾起季铭的小拇指：“跟我来。”

季铭手指勾紧了些站了起来，而兜里的手机一直都在震动，他偷偷把手伸进兜里按住静音按键。

今天所有工作，所有事他都不想处，季铭很少有这种任性的行为，他看着沈煜子的背影，就任性这一次。

他紧紧跟着沈煜子的身后，两人出了书房走到三楼尽头的房间停下。

三楼常年没人住的原因，虽然会每天有人打扫，季铭还是闻到一股潮湿味。

沈煜子推门而入，房间的格局一比一还原了在京都沈煜子的那间卧室。

桌子上还放了【人间失格】这本书。

这本书已经彻底破旧了，页面已经有了残缺。

沈煜子松开了季铭的手，季铭暗自摩挲了下手指。

季铭思绪被拉到一年前，那时候季铭和沈煜子在房间聊到了沈阿姨，看到了沈煜子脆弱的一面，以及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季先生，你觉得作者为什么写完这本书会自杀？”

沈煜子突然地发问让季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摇了摇头。

季铭没有勇气看完这本书，太过于绝望。

沈煜子合上书本，盘腿而坐，拍了拍旁边位置对季铭说：“坐。”

季铭也盘腿坐下，沈煜子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开口说：“我每看一次我都会想自杀。”

季铭面色一怔，不知为何，当沈煜子说出这话时，他心脏猛地抽痛了一瞬。

沈煜子吐出烟雾，语气平缓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过，我每次都没有勇气。”

沈煜子盘坐的右腿提膝，花臂搭在膝盖上，歪头枕臂看着季铭，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对季铭笑着轻声说：“我熬过来了…”

这一句熬过来了夹杂着多少心酸和痛苦，沈煜子看着季铭，看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因为你，所以熬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