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离开我(76)

季铭几乎用尽胸腔力气喊着，他已经绷不住了，他眼睛现在充满泪水。

黑暗中季铭被突然一股大力扯进一个怀抱，他闻到樱花香味和尼古丁的气味，是沈煜子的怀抱。

“煜子？”季铭紧紧回抱着，仿佛怕下一秒就消失一般，衣服都被他抓成几道褶皱。

“不是让你等我吗！上来干什么？！”沈煜子厉声喝道，气息却很微弱。

季铭在黑暗中去抚摸沈煜子的后脑勺，却有一股湿润的触感，沾满了他的手掌。

“你流血了，煜子。”季铭焦急地哭喊着。

过了一两秒，地面的震感已经停止了，一切又恢复如初，逃离的人群也都纷纷停下脚步，各种劫后余生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煜子松开了季铭，把怀里孩子交给季铭，晃了晃昏沉的头：“不是我的，是这孩子的……”

其实沈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血，他现在精疲力尽，也感觉不到疼痛感。

季铭听到沈煜子这么说，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接过孩子抱在怀里。

“煜……”季铭话还没说完，沈煜子就在季铭面前直挺挺往后倒去，发出倒地的声响。

瞬间大量血液从沈煜子头周围蔓延出来，血液和污脏的地面融入一体。

季铭蓦地睁大双眼，他心里在颤动，此时如同掉进无尽深渊，要把他的骨血拆入腹中一般。

第55章 阴阳两隔

季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旁边的人注意到声响，都用手机电筒看清了是沈煜子震惊不已。

季铭怀中的孩子被赶来的母亲抱走，一直在哭着跟季铭道谢，可是季铭现在麻木得什么都听不见。

他看着疯狂流血的沈煜子，他就心痛到无法呼吸，季铭身体每一份神经都在叫嚣着。

季铭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抓住自己颤动不已的手，想让自己稳下来，却越发地颤抖，跪在沈煜子面前。

“煜子……”

沈煜子以前爱皱眉头，现在却是像安详地睡着了。

季铭现在满脑子让沈煜子醒过来，季铭把身上衣摆大力一扯扯出一块布料。

他颤抖地扶起沈煜子靠在他的胸膛上，血很快染在了他的前襟处，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充斥着季铭的鼻腔。

他把布料揉成一团用适度的力度按在沈煜子的后脑勺处，他不能松手，他必须要先帮沈煜子止血。

很快布料也已经被血沁湿，滑落在季铭的掌心之中。

季铭一直在心里默默说不要抖不要抖，可是手就是不受控制，珍珠大的泪珠砸在沈煜子毫无血色的脸庞上。

“求求你……醒一醒…”

他像一个无名的信徒祷告着神明，希望不要把沈煜子从自己身边带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受伤的人也有很多，有人联系了救护车，可是道路已经被树压垮，代表着救援速度会无法最快速度赶来。

季铭一只手按着沈煜子的后脑勺，一只手摸索在沈煜子身上的手机。

他抖着打开沈煜子的手机，翻找着联系人，好几次都因为拿不稳抖落。

现在当务之急要联系组里的人，翻找出村田智的电话立马拨通了过去。

两个人因为语言不通，根本说不到一个点上，听得出对方也很崩溃，并不知道这次地震波及到了哪些地方，吉子还在家，吉子阿姨会不会有事？

想到这，季铭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季铭只能强迫自己再想办法，继续划着手机，突然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点击拨打。

李子航接通这个电话的时候正在沈家别苑看美麻的孩子。

国内的新闻与京都有间隔时差，他立马问季铭具体位置，直升机会在十分钟内到达。

并嘱咐了沈煜子各种病历史，在沈煜子得到专业救诊期间，绝对不能松开伤口，现在松开会导致失血量增加。

季铭一一记下，可是这十分钟简直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十分钟。

他一直摸着沈煜子的心脏处感受着跳动，他怕，很怕…非常怕……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我在这…”季铭唇线颤抖着说：“我、只有你了。”

直升机如约而至，下来一名白发老者，立马观察了沈煜子的瞳孔，靠近了他的心脏处听着，专业的很快作出反应，仪器设备齐全，拿出氧气面罩罩在沈煜子脸上。

季铭现在帮不上忙，老者看了眼季铭对他说：“你做得很好，如果没有你帮他止血，现在我们来也没有用了，是你救了他。”

季铭瘫软在地，和他们一起上了直升机。

很快，目的地落位于一座私人医院，而接到通知的工作人员早早准备好了担架。

季铭紧紧握住沈煜子的手，快速地走向急救室，到了急救室门口，护士把季铭拦在了门外。

季铭感觉沈煜子也在握他的手，在被护士强行分开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时，戴在沈煜子小拇指的尾戒也随之滑落在季铭的掌心之中……

急救室的房门被紧紧关闭，季铭握紧了尾戒，掌心肉都被生生掐破。

再也承受不住神经的压迫，缓缓蹲下身单膝跪地，攥着尾戒的手搭在膝盖处，头磕在手背上抽泣着……

—

“止血钳…”

“主任，患者出现了PEA”

“除颤仪准备……”

“一下，再来……”

“再来……”

“再来…………”

“再来最后一次……”

除颤仪一次又一次对准心脏处，而心电图却呈现出下降式…直至成为一条直线……

手术室众人面面相觑…白布盖在面容苍白的脸上，纷纷为没有挽救一条生命而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