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海，浓厚的云遮住了太阳，就像路途，看不见来时路，望不到未来路。

破水而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回沈岁桉漂游的思绪，只是这次不等谢聿白出手，先听到一道清亮的声音：“欸欸，别……”

谢聿白动作一顿，精致的眉梢轻挑，似是来了兴趣：“会说话？”

沈岁桉有一瞬间没看懂谢聿白眼中的玩味。

她的视线稍移，落在那只人鱼身上。

蓝卷发，蓝眼睛，冷白皮，模样精致美丽，下半身没入海水里，上半身完全袒露……

沈岁桉没看完，眼睛被一只温热的手覆盖，耳边是谢聿白警告的声音：“想说些什么就往海里缩，别露这么多……”

人鱼不解地看着他，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身子往水里陷了陷，直至下巴碰到海水，才堪堪停下，弱弱地问：“现在可以了吧？”

谢聿白没回答，只是放下的手表达了他的意思。

“会说话的人鱼？”懒洋洋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半分震惊，“是变异的吗？”

“变异？”人鱼歪了歪脑袋，明明看着是成人模样，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单纯，“你是说像海里的那些伙伴吗？”

沈岁桉扯了下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不明深意：“你称它们为伙伴？”

“是啊。”

人鱼摆了摆鱼尾，水面上顿时起了一圈圈涟漪，他像是找到好玩的游戏一样，又不轻不重地摆动一圈，“它们很可爱的呢，偶尔还会给我找吃的，陪我玩。”

“伙伴之间是需要交流的。”

“？”似乎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人鱼再次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肯定是要交流啊，不然它们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沈岁桉用指腹摩挲下下巴，笑道：“是吗？那它们还挺好的。”

“是吧是吧。”

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他激动地就要从海里钻出来，就是……没成功。

他不死心地用脑袋往上顶了顶，依旧是那个撞不破的屏障，兴奋劲霎时蔫了，唯有那双蓝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沈岁桉。

“……”

那一刻的谢聿白只有一个想法——烤人鱼肉好吃吗？

不等他的这个想法发酵，沈岁桉先没了兴趣，靠在他怀里说：“小白，我们回去吧。”

“好。”

人鱼看着渐行渐远的游轮，蓝色的眼睛中全是茫然。

他们是不喜欢他吗？

可是海里的伙伴都喜欢啊……

他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钻回海里，和他的那些伙伴玩耍去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对于游玩的两人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沈岁桉也只在风吹起时问了句：“你一开始好像很感兴趣，是要问什么吗？”

“觉得惊奇罢了。”他回，“毕竟第一次碰到变异生物会开口说话。”

当然，那丝丝的兴奋不过瞬间便消散殆尽。

沈岁桉点了下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路上不太顺利，今晚注定只能在这里休息。

晚风习习，掀起的海浪肆意拍打着礁石，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

夜色浓稠，乌云密集，像昏黑的网笼罩，密不透风。

偶尔乌云稀疏，淡淡的银辉跳跃在万物上，配上那时不时的虫鸣声，略显诡异。

两人坐在帐篷里，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目光望着跌了月色的海面，像是碎掉的明镜，反射着柔和的月光。

“小白，等从北州三区回来，我想去趟南州十三区。”

“好。”

“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她的双腿曲着，胳膊肘搭在膝盖上，下巴抵在上面，问话时偏头，温柔清澈的眼睛望着他。

“岁岁。”他靠近她几分，语调欢快，“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哦。”

“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在想——”他继续凑近，鼻尖贴着她的，看到她茶色眼睛中他的影子时，才开了口，“怎么占我便宜。”

“……”沈岁桉顿了下，欲别开视线，“你好像每天都这么不正经。”

谢聿白的掌心扣住她的侧颈，阻止了她的动作，模样甚至轻佻：“你不想亲我呀？”

沈岁桉张了张嘴，话在嘴边还未说出，唇上多了个柔软的触感，低沉磁性的嗓音从两人相贴的唇缝中吐出：“没关系，我想亲你就行。”

她现在的样子无疑给了他最大的便利，他轻而易举地闯入她的领域，霸道张扬地宣誓着主权，吮吸着她的唇舌。

夜色寂寥，微凉的晚风沾染上暧昧因子，温度开始升高，沈岁桉只觉得周围很燥热，说不出的燥热。

他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连带着吻也是。

热情急切，像是急需印证一样。

沈岁桉乖顺地闭上眼，双手主动勾着他的脖颈，慢慢地开始回应他。

一个吻，险些失控。

紊乱呼吸的热气喷洒在锁骨处，温热的唇贴着她那块的皮肤，灼热滚烫，心尖发颤。

“岁岁。”

他唤她。

“嗯？怎么了？”

她的意识模糊，昏昏沉沉中被他这句微哑的声音拉回思绪。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在我身边，我却觉得你离我好遥远……”

他的嗓音低低的，脑袋埋进她的颈窝，微微弓着的脊背暴露出了他的脆弱。

半晌，他又笑，肩膀抖动两下，像是在嘲笑自己，“很奇怪吧，不知道是不是在你离开后那些相逢戏码的梦做多了，还是听了太多久别重逢的故事……”

“每次我做的梦里，都是开开心心的开场，然后开始怅然若失，再然后失魂落魄地看着你离开，最后醒来，昏暗的房间里到处是空荡冰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