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几万里(54)CP
送行,送行,常晚风心里就没点数吗?
人要出行,还说这么不中听的话。
“那你怎么了?”常晚风不以为意。
江忱脾气要是急起来,一般人招架不住,旁人都以为是常晚风要出行,江忱舍不得师父走。但他自己还真没往这上面去想,因为他们俩的心是一样的大。
“你们俩!”江忱突然转过身,直直看向常晚风,“是不是没有过?”
“没有什么?”常晚风下意识看了眼闻昭,也不知道“你们俩”是哪两个。
江忱无力一般垮了肩,用手撑住额头,也遮住了眼中神情。他摇了摇头,又挥了挥手,感觉这问题白问,得换一顿骂。
常晚风一边应付着不断来敬酒的人,一边用余光观察江忱,偶尔看闻昭两眼,有点没头没脑的。
江忱用目光送走又一个来敬酒的人,突然挺直了身子,说道,“师父,你骂我一顿吧!”
“到底怎么了?”常晚风研究江忱的表情半天,奈何后者不说,他也没有头绪,眉头一皱就说道,“我打你一顿得了!”
“那不用了……你还不懂……”
江忱脸苦,心也苦。他想告诉常晚风,男的和男的不能做那档子事儿,闻昭怕是经不住折腾,万一有个好歹,那可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你懂,什么都你说了算。”常晚风把头一偏,“你是我师父。”
“哎……”江忱长叹一口气,“兴许吧!”
常晚风喝了不少,江忱也喝了不少。
这送行宴是太傅与韩立言借着幌子把人往一块儿撺掇的一顿饭,户部刑部的人都来了不少,凑在一起说着话,从前朝说到当下,从当下说道边洲。
一切筹谋都要在手里有了砝码之后,而后不断加注收盘,这一局能否开得起,如今要看常晚风这一仗是否能胜。
常晚风除了喝酒、敬酒,就不多言,他得拿一份军功回来,现在说再多都为时尚早。
唯独闻昭,盯着礼部三三两两的人,没一个国子监的。破了壳,他就懒得装,全程冷眼旁观的吃菜,喝茶,偶尔目光与常晚风对视上,才会勾着嘴角浅浅笑一下。
常晚风本想着将江忱一并带回府上住一晚,却不想宴还没散,林府就来了仆从唤江忱回去。本想着江忱应该不大情愿,却不想他一扫阴霾跟着就走了。只留下句中秋回去吃饭的话,随后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
常晚风是从校场直奔闻府,来的时候骑着马,人散了后韩立言送他们回府。
太傅府上那几番话给闻昭捋顺了毛,接下来的两日,闻昭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常晚风从校场带回了《卫工兵法》与道、儒、兵三家相关的兵法论著,整日从早看到晚。又把“奇正相变”相关的诸多问题一一记录。
赤燕军各个部署早已在多年间配合默契,旁人不说,但常晚风必须要想个法子,一改赤燕军的往常习惯,出奇制胜,再赢得漂亮。
常晚风忙着,闻昭也不过多打搅,整日跑去林府缠着江忱玩。林墨羽对江忱时好时坏,但闻昭可是对“自己人”这一阵营分得尤为清楚。
在他眼中,他可以欺负常晚风和江忱,但旁人不行!
可不知怎的,闻昭帮着江忱找了林墨羽出气后,竟又跟林墨羽关系好了起来。
但江忱不在意,他习惯了!
常晚风出征前一日,正是中秋。
下人们张灯燃烛,在小院内布了酒菜,刘妈妈特地从集市带回了花灯,给闻昭新鲜着。
常晚风打发了下人,让他们去自在玩乐,便坐在院子里与闻昭一同等江忱和韩立言。
闻昭坐在小石凳上,伸起腿用脚尖轻轻踢着旁边,好似想到了什么,随后笑了笑,“常晚风!”
“嗯。”常晚风在一旁应道。
“常晚风!”
闻昭又唤了一声,声音更轻了一些,带着点笑意。
常晚风侧过头,问道,“怎么了?”
闻昭把玩着手里的花灯,抬起来晃了晃,说道,“你还记得吗,我刚来的时候,就是坐在这里看着你,那时你还不许我看。”
“谁说不许了!”常晚风也回忆了一下,“那是不许你夜半三更站在别人房内看,会吓死人的!”
闻昭抿了一小口酒,转过头看向常晚风,轻轻眨了眨眼。
“常晚风,如果我等下犯了错,你会原谅我吗?”闻昭毫不思索的问,丝毫不像即将会犯错的人。
常晚风想也不想,“会!”
“那我想确认一件事情!”
闻昭站起身,对上了常晚风看过来略有疑惑的目光,月光洋洋洒洒的就铺在常晚风的肩头。他攥紧了手,微微倾身,覆上了常晚风的唇。
常晚风一愣,诧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闻昭的脸,而那轻颤的睫毛在一下又一下地撩拨他的心。
无数异样的感受错综复杂的挤进常晚风的心脏,奇怪,离谱,不可思议……
这段时日的一幕幕像洪水猛兽。
脑中闪过无数个闻昭的脸,在一起冲撞、挤压、重叠。
太傅的清心咒不好用了,他感觉自己马上要破防,这个夹杂着淡淡酒香的吻,是主导他理智的始作俑者。
小混蛋。
常晚风微微偏下头,闭上了眼。
柔软的触感离开时,终究还是带走了常晚风残余的最后一丝清醒,他伸手捏住了正在后退的脖颈,抬眼看着闻昭,“确认过了?”
闻昭对上那双丝毫不染情欲的双眸时,心里莫名的发慌,他把声音压的很小,带着些委屈解释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