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几万里(94)CP
“我不想揍他。”江忱瞥了眼常晚风的手,“揍他没意思,能杀他的时候你再跟我说。”
常晚风给闻昭捂着手,“他看我不顺眼。”
江忱深深叹口气,“你倒是看他挺顺眼,换了我,他多一刻都活不成。”
两人就毫不避讳着谈仇人,另外两人没懂,但也听着。
“韩立言。”常晚风偏了下头,换个目标,“揍贾士月。”
“摸黑儿。”
“你们不去我就自己去。”
没人接话,常晚风一句一句接着说,贾士月在校场那神情……
闻昭拍了下他的腿,打断他的思绪,“你再说,我就当真了!”
另外两人一起投去目光。他们相信常晚风说的就是真的。
“这不像你!”闻昭在几人之间看了看,最终转向身侧,滞了一瞬。
“那你看错了人。”江忱无情的说,“这才是他呢。”
摸黑儿揍人这事放作往常,他是干不出来,因为他有仇都明着报了。但从小到大他怂恿江忱闯的祸可是不少。江忱对贾士月动了杀心也是不假,他经不起篡夺,怕一不小心真拿了贾士月的狗命,又是一大祸。
上午从校场回来,常晚风拉着江忱又练了一上午的剑,这会儿烤火暖了身子,常晚风琢磨着事儿,准备姑且先放过贾士月,他皱眉看着韩立言,“邵元英真是不对劲!”
韩立言问道,“又觉得不对劲了?你说了有几次了!”
常晚风说道,“他说了两句我听不懂的!”
“你都听不懂了?”韩立言笑了,“说什么了?”
“牵挂之人。”常晚风顿了下,“世间有二。”
“怎么说的?”闻昭歪过头问。
常晚风一一复述,他越是说,闻昭的表情越是复杂,他也开始捡了个树枝扒拉柴火,顺势松了常晚风的手,常晚风不肯,又给扯回去,他就抬起另一只手揉揉前几日被咬青了的脸。
待话说完,闻昭轻咳了声,看了眼对面的韩立言,准备交代。
闻昭:“去年中秋,你出征当日,我曾见了韩大人一面。”
“那怎么了?”常晚风问道。
韩立言说道,“闻公子当日给了我一幅画像!”
“世间有二,我不知是不是这个意思,但你府上有的宝贝,估计就我一个了!”闻昭笑着看常晚风,“这么说,邵元英知道李相在哪儿。”
闻昭未说完的话,由韩立言接着话茬讲下去,常晚风刚摸清点门路,就踢了一脚江忱。
“他说要去云城,我以为是要去看看你家冒了青烟的祖坟。”江忱掸了掸袍子,“你别想着打我,把我打坏了,没人陪你练剑。”
“那就说说吧。”常晚风把他们俩手上的树枝扔进炉子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闻昭怯生生的说,“没了……吧!”
“你那画像哪儿来的?”常晚风突然问。
闻昭“嗯”了下,声音拉得有些长,小声说,“你送行宴上的时候,我在老头儿那里偷的!”
提到太傅,几人都静默一瞬,常晚风抬手摸了下闻昭的头,继续说道,“那我倒是知道张自成为何不反了。”
“为何?”韩立言问完,笑了笑,“那我大抵清楚如何能将此事成了!”
“我听不懂。”江忱自顾自说了一句,他本来也不想听懂,但林墨羽阴魂不散,他得去想些别的。
闻昭看他的苦瓜脸,笑着说,“邵元英若是想保李相,必然会想尽说辞阻止张自成谋反。张自成反了,姓李的一个都活不成。明白了?”
江忱点头。
闻昭继续说道,“为何张自成在朝中独揽大权,暴虐成性,满朝文武皆是拿他没办法?因为百姓眼中的天下安定,有一大半儿是他的功劳,他一日不反,百姓就拥护他一日,一年不反,就敬仰他一年。明白了?”
江忱又点头。
闻昭边说边笑,笑得有些收敛不住,继续道,“如何除掉张自成呢?必然是要整顿朝纲,先让他犯个天下百姓不可饶恕的错事,什么错能比谋朝篡位大呀?明白了?”
江忱叹口气,再次点头。
“别盯着我看呀!”闻昭点到为止,却不说了,他往常晚风旁边凑了凑,“你们俩就说这两句话,我便只能懂这么多,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韩立言看着二人亲昵动作,多时不言语。他从没在人前听过有人能将这一番话打趣着说出来,这番话是个警钟,太傅多年教导不是空口白舌,但能从只言片语中便抓到关键的人,这样通透,可他却说自己从无高居庙堂之心。
明明是只狐狸,偏又长了双兔子的眼睛。
“璟泽!”常晚风只喊了他一声,手欠的去捏自己咬过的地方。
闻昭吃痛,躲了一下,笑眯眯的说,“我机灵吧?”
常晚风笑出声,点头道,“嗯!”
第55章 李相
作为送上门且已归顺的不安分子,常晚风觉得自己还需再休养一番,最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偶尔露个面就成。于是便每日早上去校场,明面上与张辛敷衍应付,暗地里探探邵元英有何图谋。
张自成在反与不反之间,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话。京中的禁军倒是容易掌控,然而多年来养尊处优,如今早已没了真本事。边外守备军只听调令,赤燕军旧部一部分镇守京城,另一部分则驻扎在边洲八部各处。
如此层层叠叠,牵扯众多。既然理不清头绪,便唯有静观其变。
日子逐渐入了春,雪化的时候滴滴答答顺着房檐往下淌,到了晌午借着光亮能瞧见点点影子飘落。闻昭睡觉不安稳,常晚风也是觉浅的,夜里时不时看到闻昭皱着眉,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他的后背。睡安稳了便放下手,不安稳了就再拍拍,哄着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