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隐回风(202)CP+番外
等二人都处干净,靳樨也沐浴过,还洗干净了衣物,再进来时也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味道。
漆汩正在塌上昏昏欲睡,头发擦到一半差点睡过去。
靳樨叹口气,臂一揽,把漆汩抱了起来,跟抱孩子似的托住,自己坐下,让漆汩跨坐在自己腿上,用方巾帮漆汩继续擦没干的头发。
漆汩则搂住靳樨的脖子,心安得地把工作交了出去,一边打哈欠一边把下巴靠在靳樨肩窝里打盹。
等擦完头发,靳樨还继续抱着漆汩,起身把方巾搭在架子上,又在屋里来来回回地缓步转悠,用脚尖把墙角的小瓶子踢起来。
“这是什么?”漆汩从镜子里看到,疑惑地道。
“我找长鱼午要的。”靳樨说,一脸严肃地把小瓶子收进袖子里,“我想他一定有。”
漆汩还是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
“你有看过那种书吗?”靳樨问。
什么那种书?
漆汩还是没听懂,靳樨于是抱着他去了桌子边,路过一扇关上的窗,便顺手推开了。
“还在下雨。”漆汩说,“你开窗做甚,雨会飘进——”
靳樨道:“有气味。”
漆汩的话被呛回去,顿时不说了。
靳樨从一柜子史书策论兵书的角落里翻出一卷薄薄的书册,啪地铺开给漆汩看。
漆汩本是无所谓地扫一眼,紧接着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你你你——”
“也是长鱼午给我的。”靳樨严肃地说。
漆汩一半脑子在惊讶长鱼午竟有这些书,又难以控制地想到姬焰身上,顿时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另一半脑子则想象靳樨面不改色地端坐在案前翻阅这卷书的场景,觉得实在怪异,憋了半晌最后憋出一句:“你就把它夹在这些书中间???”
“嗯。”靳樨道,“不也是书吗?”
漆汩:“……”
好正确的话。
“下次。”靳樨又道。
漆汩又瞥一眼,伸指把它合上,状似满不在乎地说:“知、知道了。”
靳樨安抚地梳漆汩的长发,又摸了摸漆汩的后颈,把他摸出一身鸡皮疙瘩,漆汩正准备下来的时候,忽然听到屋外传来四声钟响,仿佛也被雨声给晕染了一遍,显得模糊而不真实。
漆汩心头一惊,顿觉不详。
不等漆汩说出口,靳樨就匆匆地把他放回塌上,安抚道:“我去打听。”
一柱香不到,靳樨回来了,漆汩正踌躇不安着,站起来:“怎么?”
靳樨抚平漆汩的眉宇,低声道:“大巫没了。”
这消息像一根尖刺刺中了漆汩的脑筋,他竟没反应过来,茫然地道:“什么?”
“天子和长鱼午出宫去见了最后一面。”靳樨尽量和缓地道,“听说那时大巫回光返照,还很精神。人离开后不久,大巫就不行了,没多久就西去了。”
空气中只听得到漆汩清浅的呼吸与雨声。
“我寿数将尽,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之期。”
靳樨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漆汩颓然地坐回塌上,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十分艰涩地道:“果真、果真……”
翌日,北方的易军在雨中抵达王都,晚间,缠绵的雨终于停了。
再一天,靳樨以三千天子亲军为嫡系,拜别天子后与易军正式开拔。
易军的将领是蔡疾在这六年中新提拔上来的薛音,英姿焕发,气宇不凡,挺拔高挑,百花战袍,使一把长刀,身骑赤马,活脱脱第二个漆氿,对靳樨拱了下手,道:“骊侯爷。”
靳樨点点头——他们在前天已经互相见过,薛音对他的身手很感兴趣,虽没有鲁莽地要求切磋,但还是忍不住问过三次他的武艺是否由蝉夫子传授。
“薛将军。”漆汩道。
薛音的视线挪到漆汩身上:“这就是尊师弟?”
“是。”靳樨道。
薛音好整以暇地问道:“你也会武么?看着不大像。”
“不大会。”漆汩答,看着她,很难不想到二姐,琥珀从他特意准备的布包里探出个小小的脑袋,打了大大的哈欠,左看看右也看看,又缩回去继续睡了。
靳樨身上穿的铠甲是姬焰特赐的,黑色深得不似凡物。
姬焰令长鱼午送来的时候传话说:“卿既已有不凡剑,我便赠尔铠甲。”
漆汩认得此物,一直收藏在紫微宫内,相传是蝉夫子第二名弟子——开国之初立九鼎的巨力将军的铠甲——倘若不是漆氿身为女子穿不上去,这铠甲原本是准备赐给她的。
漆汩当时睁大了眼睛,最后戳戳靳樨的手肘,说:“你运气好,便宜你了。”
靳樨看了眼他,道:“确实便宜我了。”
听起来不像是在说铠甲,漆汩反应过来,立马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靳樨:“去你的。”
这时新上任的大巫敲响了古铜大钟,当啷一声铿锵有力,细听却又极度苍凉,悠悠地传远开来,似水中涟漪,仿佛可以随风一直吹到大成地界的尽头。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远处的角落里,马夫很眼熟——是干松客栈的掌柜。
漆汩心下了然,示意靳樨,便驱马去到马车那边,果然在马车上看到了一枚小而不起眼的六刺雪花的印记。
【作者有话说】
过会儿还有一章~感谢支持 啵啵
第102章 生涯在镜中
“三公子也来送行?”漆汩勒紧缰绳,缓声开口。
掌柜自觉地转到另一边扮演石刻,须臾后帘子挑起,露出元璧的半张脸,乌发尽数束起,一根白玉簪,依然是极度洁净,漆汩见了他的装束,莫名觉得似比少君更加匹配“霜缟”这两个字。